在众人的哄笑间,王财贵通红着脸拿着方才程笑倒的酒十分豪爽地喝了下去,就差没有直接将杯子给摔在地上了。
不知为何,骆亦寒此时心里却是隐隐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手下暗自握紧了双拳,恶狠狠地瞪了程笑一眼,明明是已经生了孩子的女人,还出来抛头露面的,简直没有半分女子的样子。
接下来又玩了好几局,骆亦寒始终稳赢不输,而反应总是慢上那么几个节拍的王财贵却已然被灌了不少酒,幸好他酒量还算是不错,要不然的话只怕是早已不省人事了。
很快这满月宴也进入了尾声,其间有不少的人都向程笑告了辞,程乐也已经让乐心给抱回了屋子里睡下了,之前还那么热闹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今日多谢骆公子肯赏脸过来,程笑感激不尽。”程笑礼貌地朝着骆亦寒点了点头,正想要进去的时候,忽然他一个闪身就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程笑挑眉,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兴许是逆光而站的他看起来太过刺眼了些,她微微眯着双眼,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大耐烦的样子。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你现在都已经生下了这个孩子,难不成还要一个人抚养他?你没有成亲就已经有了孩子,你让村民们怎么想?”骆亦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对她怒吼。
“反正生都已经生了,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不成?”程笑嗤笑道,恍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扬起了唇角,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别处,一副看都不想看见他的神情。
正当程笑就要绕过骆亦寒的身子径直走去屋子的时候,不料他又一次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禁让她十分火大,昂头瞪着他道,“三少爷这是干什么?”
“怎么说程乐也是我的孩子,你难道就想让他做一个没有爹的孩子?就算是你有抚养他的能力,但是你能给他请一个好的教书先生么?”骆亦寒控制不住地怒吼道,一向是冰凉至极的眸子里此时却是怒火中烧。
站在两人不远处的我王财贵听到了这句话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谁都知道淳安县最好的教书先生只专门教骆府的子嗣,外面从来没有人请得到他,而以程笑如今的作为,她也绝对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良好的教育。
然而程笑却是一脸的鄙夷不屑,双手抱胸,漫不经心道,“我自己的孩子还用不着三少爷来费心,如果三少爷是来给小乐乐庆贺的,那我十分欢迎,但是如果你是来捣乱的,不好意思,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程笑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好似散发着强大的压力一般,让人难以喘过气来,就连骆亦寒也不例外。
看见骆亦寒恍然的样子,程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正绕过他身边之时,他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手上几乎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程笑,就算是你不在乎,可是你也得为程乐想想,他的娘还没有成亲就已经生下了他,他会遭到多少人的嘲笑?我相信你这个做娘的也不会想看到他伤心吧?”骆亦寒说话的声音冰冷无比,口气中甚至还隐隐带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三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请三少爷自重!”程笑垂眸盯着他那比铁还沉重的手,咬牙切齿道。
手臂上好似血流都被阻断了一般,难受异常,痛感神经都好似一并变得麻木了起来,程笑丝毫没有挣扎,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挣扎也没有办法挣脱开他的束缚,甚至他的力道还可能会加重一些,既然如此她又何必给自己找罪受。
“你的儿子不同样是我的儿子!”骆亦寒简直肺都要给程笑气炸了,当即怒吼道,这女人怎么就一口一个她的儿子,难道这儿子是她一个人能生出来的不成。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程笑高昂着头同样怒吼了过去,“我一个人辛辛苦苦将孩子生下来的,你哪里出过半分力?要不是我命大,只怕是你府里的那位夫人早就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就给杀了!”
程笑想了想,还是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好好地刺激骆亦寒一下,省得每日过来骚扰自己,非说这孩子是自己的。
听到了这句话的骆亦寒果然脸色瞬间就阴郁了下去,捏着程笑手臂的手也紧接着就失去了力度,程笑正要抽出自己的手,谁知头顶上方忽然又飘来了一句话。
“只要你带着程乐跟我回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总好过未婚生子,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未婚生子有什么不好?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我就要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给他好的生活怎么了?不行么?”程笑一股脑地就反问了四句,手上轻轻用力便挣开了他的手,结果他一个反手又将她给禁锢住了。
骆亦寒定了定心神,继续道,“我给你名分有什么不好的?回去了之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这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再说回了骆府,你就不用这么累了不是么?”
程笑勾唇冷笑了起来,听着还真是动人,她想做什么他都不干预,倒是一个不错的条件,只不过她怎么觉得,如果自己答应了的话,孩子就像是被她给卖了呢?
“多谢三少爷好心,只不过你府上既有正妻,又有小妾,你将我置于何地?你府上既然已经有了妻妾,想要一个孩子又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日日宠幸,我就不信她们生不出来!”程笑眉梢一挑,一本正经地说道。
“……”骆亦寒尴尬地咳了咳,白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两抹红,喉咙哽咽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完全没有想到程笑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来刺激他,甚者她一个女人说这样羞人的话竟然都不觉得脸红,还一副理所当然,本就是如此的模样。
此话一出,就连站在不远处的王财贵以及路明都显然是被这话给呛住了,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去。
“程笑在这里先谢过三少爷的好意了,不过我心意已决,是不会回去的,三少爷还是请回吧。”程笑淡淡地开口,神情依然没有太大的波动,视线却停留在仍然没有放开的手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骆亦寒看着程笑这般满不在乎的神情,当下怒火中烧了起来,大吼道,“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别人想当我的小妾我还不要,如今我给你一个名分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你还想怎样?”
“那你去找要当你小妾的人啊,来找我做什么?给我出去!”程笑愤怒地直接甩开了他的手,一把推了过去,只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又怎是她这个柔弱女子能推动的,只见她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就跌坐在了地上。
然而程笑即使是很快稳住了自己的身子,却也重重地撞在了后面的柱子上面,她死死地忍着,硬是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骆亦寒深吸了一口气,愤怒地瞪着程笑,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沉声道,“我想去看看程乐。”
“你没有这个权利。”程笑斩钉截铁道,目光凌厉无比,紧接着就抬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看上去客气疏离,“三少爷还是请吧!”
骆亦寒没有说话,脚步也一直没有迈出门槛,站立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你都已经生下了我的孩子,怎么……”
“你我非亲非故的,三少爷还是莫要说这些了,省得教人误会。”程笑冷冷地地笑了笑,那伸出的手还是没有收回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漠然。
好一个非亲非故!骆亦寒垂下的双手暗自握紧,当下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不知怎的他听到程笑这一口一个三少爷就十分火大。
眼见着两人总算是走了,程笑才如释重负地泄了一口气,要搞定这尊大佛还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不过还好他还算是有良心,没有使用什么强硬手段。
如此想着程笑正转过身想要进去照顾一下程乐的时候,王财贵忽然走了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程笑微微眯了眯眼,声音听起来却不像是方才和骆亦寒说话时那般底气十足的样子,反而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王财贵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担忧道,“你刚刚撞在了柱子上,没事吧?要不要让我去请一个大夫给你瞧瞧?”
程笑头都没有抬,也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垂眸漠然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解决,不用你费心。”
说完程笑正准备直接走进去,刚绕过王财贵身边之时,忽然又听到了他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我不该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