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定定地看着程笑,轻声道,“既然要成亲,就要好好地张罗着才是,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出嫁,我真心祝福你。”
程笑怔怔地点头,不禁莞尔道,“谢谢。”
此时此刻,程笑除了这一声谢谢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面对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为她付出的太多,然而她却给不起他想要的爱,与其藕断丝连,倒不如趁早斩断。
紧接着程笑从虎子家里出来之后,也顺路去了趟程家,毕竟那是她今生的爹,如今她要出嫁,怎么着也该通知一声的才是。
得到的结果跟虎子的差不多,都是些祝福的话,更多的却也是希望她找个如意的好郎君,不要像自己这般识人不清,娶了个杨氏那样的祸害。
“爹,您放心,骆亦寒他不是那种人。”程笑轻声安慰道,一向是口齿伶俐的她不知怎的,如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情,大都是给程笑讲道理,让她往后嫁进了骆府要如何如何小心,不要锋芒毕露,要懂得隐藏自己之类的话。
程笑多半时间是在安静地聆听,偶尔嗯嗯应和几声,一直到了天色很晚她才脱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程笑本还想舒舒服服的睡个懒觉,谁知道一大早就被乐心从床上给拖了起来,让她赶紧去布庄里量尺寸制作衣服。
“这么早?再睡会。”说着刚坐起来的程笑又想倒下就睡,可又被乐心一把给捞了起来,“四公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姐姐你快些起床!”
“什么四……”程笑睡眼朦胧地出声,忽然一个机灵猛地坐起了身来,望着还泛着幽蓝的光线的窗户,一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么早就去布庄?她发工人只怕是还没有上班吧!
被乐心这么一弄,程笑定然是再也睡不下去,只得起床默默地穿戴洗漱好,这时乐心早已做好了早膳等着他们两人。
程笑默默地看了眼窗外,现在已经开始亮堂了,骆亦寒正坐在她的旁边,含笑地望了她一眼之后便淡淡地开口道,“先吃饭,吃了再去布庄定做喜服。”
言罢,骆亦寒便兀自拿起了筷子,吃得津津有味,看得程笑这个当主人的都还没有动筷,没有皱得更紧了些。
这里,好像是她的家吧?怎么他一来宛若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还对她说这样的话,真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程笑忍不住在心底里腹诽,面上却仍保持优雅的微笑,同骆亦寒一起去置办了不少成亲要用的东西,不禁又是一阵唏嘘,这古人成亲还真是够麻烦的,光是嫁妆彩礼就特别麻烦。
如此想着,在又买了不少东西之后,程笑终于还是将心底的感叹说了出来,“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挺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骆亦寒,“……”
见他一副语塞的表情程笑摇着头啧啧叹息,“男人嘛,我懂的。”
骆亦寒俊脸微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来掩饰现在自己的尴尬,喉咙上下滑动着,他想好措辞正打算解释,程笑却早已走在了前面将他一个人晾着后边。
程笑走路时潇洒的模样很是耀眼,像是没有丝毫忧虑般,骆亦寒垂眸,将眼底的忧伤尽数收敛了下去,心尖竟隐隐作痛。
果然她是不想成亲的吧?这般渴望自由的人又怎会任由婚姻束缚自己的翅膀?若不是为了程乐,只怕是她绝对不去妥帖。
置办好了所需的东西之后,骆亦寒便带着程笑一同回了她的家,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一直张望着门外的王财贵,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准保是在等人。
程笑略微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身边的骆亦寒,让他先带着东西去里面等着,她随后就到,他虽疑惑,却也照着她说的话做了。
“我能不能和你单独聊聊?”王财贵有些尴尬地说道。
单独聊聊?程笑微微皱眉,随即点头道,“好。”言罢她便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王财贵迅速跟上。
两人一同在路上走着,刚开始谁都没有说话,就连提出要跟她单独聊聊的王财贵也一直不言不语,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你,当着要与骆亦寒成亲了?”他声音听起来很是哽咽,带着股浓浓的酸楚。
程笑眉梢一挑,淡淡地点头,平静道,“嗯,毕竟小乐逐渐长大,总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没有爹的孩子。”
此话一出,王财贵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程笑,沉吟道,“你对他有感情么?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婚姻可是女人最重要的东西,你当真决定好了?”
一连三个问题差点就让程笑当场懵逼,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愣神了良久,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着,对骆亦寒她也说不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知道嫁给他能保证母子安全。
如今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安全么?其余什么事情都可以抛诸脑后,虽然这么说太过无情了些,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嗯,决定了。”程笑沉默了良久,终是沉声说道。
王财贵闭了闭眼,似是要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色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程笑也忍不住屏息凝神,坚定道,“好,你说。”
“我……”王财贵话刚说出一个字,竟然就硬生生的卡壳了,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半晌他死咬着嘴唇,终究还是将后面的话给说了出来,“我喜欢你。”
程笑诧异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脸上微微泛红的他,一颗心上蹿下跳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不是吧?他们好歹也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
就在程笑惊讶之际,王财贵见状眼里的落寞更深了不少,自嘲地叹息了下,果然她是不知道的,在她的眼里想必是从未注意到自己过。
即便是如此,王财贵仍然继续道,“在很久之前,我就佩服你聪明的头脑,也很欣赏你办事的能力,果敢又不拖泥带水,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你,不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么说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心好受些,没有别的意思。”
看见王财贵如此急于解释,程笑微微颔首,什么话也没有说,静静地聆听着,直到他把一长串的心思全都说出来之后,程笑才缓缓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这个,我很感激,不过我们并不合适,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我祝愿你能够找到更好的女人,至少不会像我这样,还带着个拖油瓶出嫁。”程笑说到最后,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硬是将还处于沉痛之中的王财贵给逗笑了。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孩子的,还说什么拖油瓶!”王财贵不满道,可眼里的悲伤也减少了些,他不是那种占有欲强的人,只要程笑日后过得好,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几日之后,正是程笑出嫁的大好日子,因为毕竟是她头一次出嫁,在成亲前夕她便搬回了程家,此时的程家外面早已是锣鼓喧天,到处飞撒着红色花瓣,场面好不热闹,新郎骆亦寒一袭大红喜袍,英姿飒爽地骑着白马立于程家门外。
程笑此时亦是身穿大红喜袍,袍子上绣的是一对戏水鸳鸯,鸳鸯的双眼全用的是通体雪白的明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玲珑剔透的光泽,而那鸳鸯则是用金线绣成,看上去华贵大气,仪态万千。
然而此时的程笑一手背程向牵着,另一手却是拉着身穿大红衣衫的程乐,他小小的脸上也挂着兴奋的笑容,像是知道他的母亲就要出嫁了一般。
在场的村民一阵唏嘘,为程笑祝福的同时却也在感叹,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如今带着小儿子嫁进骆家,往后当然是享用不尽的富贵荣华。
程笑在程向的搀扶下牵着程乐走进了轿子,盖着盖头的她看不清四周的路,只得任由着他们一番折腾,走进了轿子真想就这么躺上去。
“岳父放心,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对待程笑。”骆亦寒一手拉着缰绳,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比平时上调了许多。
程向微微点头,抹了一把老泪,沉声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往后你可不能让她吃苦。”
骆亦寒笑着点头,随即骑着马,在那喜庆高亢的乐声当中,逐渐朝着骆府行驶了过去。
这一次,他总算是如愿娶了程笑,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就算是她目前不想和自己洞房,可往后他还有大把的时间,他有信心一定可以让她爱上自己。
然而此时正坐在花轿里的程笑一颗心像是要冲出胸腔了一般极速跳动着,她忍不住抬手放在了心脏上感受着里面搏动的感觉。
两世为人,这可是她第一次成亲,要说是不紧张那是假的,程笑深吸了口气,静静地听着那锣鼓喧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