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可是对小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故意压低了声音使得听上去颇有磁性的程笑眉梢一挑,锐利的眸子紧盯着这个一开口便是“老子”的中年肥胖男人。
这人脸身上油光铮亮的,膀大腰圆的他怒冲冲地指着老鸨,咬牙切齿的面色看着极为狰狞。
“你是这里的老板?难怪要改成什么卖艺不卖身,看你这小身板该不会是自己不行吧?你不行也别将我们也一起拖下水啊!大爷又不是差这几个钱!”
只见这人放肆地大笑了起来,这鄙夷的眸光将程笑上下打量了个遍,看他这文文弱弱的,还真没想到是这的老板。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的人也都朝着程笑看了过去,这眼神有鄙夷的,有嘲讽的,有调侃的各种,然而她本尊却是抿唇一笑,眸光异常的冷冽逼人。
“今日在这里我便说清楚了,这里从今往后,卖艺不卖身,这是我最后一次强调这个问题,各位若是真想去找什么乐子,不好意思,小店满足不了你们,还望换个地方。至于——我行不行,与你何干?”
不过是站出来想要解释一番罢了,程笑还真是没想到,这臭男人竟然说他不行,她身子是瘦了点怎么的?碍着他何事了,要他这么多管闲事。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敢在淳安县对老子嚣张的,你还是第一个!”那人咒骂了句,紧接着直接撸起袖子就朝着她冲了过去,放大的瞳孔看着极为骇人。
程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灼灼的目光紧盯着这飞来的一只手,但这手还未真正打到她,便给一侧的护卫死死地捏了住。
“说话最好给我注意些,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身形高大的护卫手上猛地一发力,这状似有百十来斤的大汉竟是直接给他推了出去,踉跄了好几步,若不是撞上了他后边的人,怕是已然摔倒在了地上。
“你奶奶的,敢对大爷出手,不想做生意了是不是?”这人嗤笑一声,正欲掀桌子,将这里闹个天翻地覆时,哪知却是给人直接架了出去。
这场面程笑不想看,也懒得看,于是抬手轻轻扶额的她低下了头,待这里安静下来了之后,她再申明不许在这里闹事的事情,这才安心离开。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程笑特意给青楼增派了人手,这些人武功不错,专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用,平日里也能帮着干些男子的活计。
如此一来这里倒是也安稳上了不少,偶尔骆弘毅也会派人从这里经过,时常在里边小坐,听听曲什么的,有这些军人压阵,哪里还敢有人跑来这里闹事。
与此同时,在骆府中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骆弘毅专程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去了京城皇宫之中,想要举荐骆亦寒程笑两人,并且将他们如何计划铲除敌军的事简洁了当的也写在了上边。
时隔好几日,淳安县骆府内。
看着这皇上派人送来的圣旨,程笑等人的心情简直久久不能平复,起初她还以为今后皇上都不会再相信自己了,但却是不曾想到,皇上竟重新任命给了她。
“哎,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我们的好话?“要不然这天高皇帝远的,淳安县一个小小的县城,事情哪能这么容易传入到皇上的耳朵里,程笑疑惑地问。
“不然为何改变想法又重新将此事任命给我们?”然而骆亦寒却是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挑眉戏谑地望着她,又给她甩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
说得也是,程笑不可置否地点了个头,转而又将这圣旨打开看了一眼,总是觉得,这皇上做出这样的决定,定是有因为某个人——
“你说,会不会是沈昂?”程笑微微蹙眉,诧异地问道,但这话一问便见着他神情很是古怪,且眼底的森寒也随之浓上了不少,于是她赶紧将这话题给转移了开来。
“不是,我这只是正当的猜测猜测罢了,没别的,你别误会,我跟他之间真的没什么……”
程笑一边解释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也在飞快地望着他,想要让他多多少少给自己一点回复,怎奈何他却是始终是阴沉着脸,什么话也不曾说,看着像是在生气却又像是没有。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怎么什么事都想着他,真不知道他这人有什么好的。”
沉默了好半晌的骆亦寒这才冷哼了声,似是故意想要她难堪般,还特意将眸光转移到了别处,不想去看她,可这眼角余光却总是不停地向她这边瞟过去。
“……”程笑抬手轻轻扶额,好几次张口欲解释,可又觉得兴许会越描越黑,还不如让他瞎猜去,反正她行得端,坐得正,难道还怕他误会不成?
重新成为了军资供应商的骆府好已然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一改往日的低迷,在淳安县的地位也自是跟着上涨了起来。
起初骆府的本是没什么人前来拜访的,渐渐地这来访道贺的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对此骆风林自是欢喜无比,一一设宴款待,落得了不错的好评。
然而这喜庆还没过去太久,骆府上竟是又发生了件不大愉快的事情——原来是前些日子给骆亦寒从邻近的县城抓回来的骆修远想要搬出去住,净身出户。
这日骆府大厅里,府上所有的家眷都来到了大厅,正跪坐在正中央的,不是那想要搬出去的骆修远又是谁。
“爹,我知道自己之前给府上,也给你们惹了不少的麻烦,害得你们吃了许多的苦头,如今我在府上也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出去自己闯荡一番天地,这样的话兴许好会更有成就。”
这时他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状,神情亦是相当的凝重,眼里闪烁着灼灼的光华的他口气极为笃定。
“你要走?走哪去?你的能力我这个做爹的难道不清楚?你有几斤几两,你自己莫不是连这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骆风林腾地一声站起了身,抬手恶狠狠地指着他道,悲愤的语气里噙着股浅淡的鄙夷的意味。
若不是骆修远主动提出要走,他也不想说这些伤人自尊的话来,但是眼下的情况正是如此,也由不得他否认。
自从将府上的产业交给了他之后,他带来的收益与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骆风林本想让他跟着骆亦寒夫妻好生学学本事,结果哪知道他竟是想要搬出去。
“……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想要出去锻炼自己,爹,是儿子不孝,日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但是三哥三嫂会照顾好您的,像方才爹说的一样,我一无是处,还留在府上做什么?这不是白费了粮食么?”
骆修远抿唇自嘲地一笑,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正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然而眼底的冷意却也愈发的深了不少。
“爹,四弟想要出去锻炼是好事,之前我们不也是搬走过的么?让他出去闯荡闯荡倒也是不错,不过,四弟,若是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你可别自己撑着,要知道你还有家人。”
站在一侧的程笑终是忍不住走了出来,微微拱手朝着骆风林说道,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好似含着股浅浅的担忧之意。
家人?正跪在地上的骆修远不解地朝着她看了一眼,不知怎的,这时的她看着竟是这么的陌生,与自己以前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
之前她可是曾经狠狠地怼过他,也曾训斥过他的,但是今日怎的还为他说起话来了?还说是一家人。
“四弟真想搬出去?”本是不想参与到此事之中的骆亦寒见着程笑发言,心下顿时也觉得诧异无比,忙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哪知她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亦是他只得将目光转移到了骆修远身上,沉声一问。
骆修远坚定地点了点头,眼里的光华更甚,“嗯,这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搬走更好。”
在府上争来斗去的生活,他不想继续,与其如此,他还不如依靠自己好生生活。
“曾经我也搬走过,在外边的日子一切都得依靠自己,你真的想好了?”
见着他如此的笃定,原本对此还有意思怀疑的程笑终是相信了他,轻声提醒道。
然而骆修远说出的话却是对未来充满了向往,也让她听得很是心动,于是也在骆风林面前替他说了些好话。
起先不想答应此事的骆修远终是拗不过骆修远,终是答应他搬走,但是有一点,遇见了危险或者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随时回来,这里永远是他的家。
“嗯,爹,我知道。”骆修远很是感动地道,晶亮的眼眸里竟好似泛着些闪闪的泪花,一颗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之后即便是他搬离了骆府,骆亦寒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容易真的离开,要知道他原先对权势很是看重,试想这样一个人如何能真的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