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便在院中准备好了的明珠新提拔出的那丫鬟忙让人拿了两个粗粗的棍子,冷喝一声,又让人将婉儿和那叫做阿福的男人给狠狠地摁在了地上。
“哼,敢给少爷抹黑,我看你们还真是活腻歪了,给我怕狠狠地打!”那丫鬟厉声呵斥,紧捏着棍棒的她手背上青筋乍现着,一咬牙猛地一棍子就打了下去。
这棍子原是对准着婉儿的,但那阿福一见着这棍子打向了她,于是忙一把将她给抱住,护住了她的同时闷哼了声,只觉背上传来的那撕裂般的痛楚好似要将他这脊骨都给打碎了般。
婉儿惊呼一声,眼眶顿时泛起了浓浓的红血丝,忙反手将他给抱了住,颤抖着手放在了他的背上,焦急的嗓音很是沙哑,喉咙一阵哽咽。
“阿福哥,你……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啊,公主要打的人是我,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啊你?”
婉儿颤抖着手扶上他的背却又担心这样会惹得他更疼,于是这手想触上去,但又不敢,然而饶是如此,那丫鬟却是并无任何要放过他们的意思,眼看着这一棍子又要打了下来。
阿福忍着疼又环住了她的身子,再次硬生生地承受住了这一棍棒,可这次的棍子凝聚了那人全身的力气,打得他只觉骨头好似都给散架了去,身上一软,竟是没支撑住倒在了地上。
“你……你没事吧?”婉儿忙颤抖着将他给扶了起来,谁知这一动竟是惹得他闷哼了声,惊得她连忙止住了手上的动作,但却还是发现了他这唇角溢出的微红。
此时婉儿这眉头已然紧紧地拧成了一条线,面上早已是泪水纵横的,双手亦是正狠狠颤抖着,只见她忙跪在了地上,拖着身子爬到了明珠的身前,手上还沾染着阿福吐出的血迹的她这一行亦在路上留下了一道赫然醒目的血路。
“公主,奴婢求求您了,公主想要怎样对奴婢都行,奴婢只求求您放过阿福哥的吧,我求求您,求求您了……”
婉儿声嘶力竭地抽噎着道,双手正想抱住明珠的双腿祈求,谁知明珠一看她这沾染了血迹和地上脏污的手只觉异常嫌弃,于是在她过来时一脚便嫌恶地将她给踢开了去。
“滚开,放过他?你想得倒美,你起先不是很喜欢二少爷的么?怎么这才过去了多久,你就看上了这么个人?还想着让我放过他,你凭什么?”
明珠不屑地嗤笑着,看着那地上赫然留下的一道血路,一时只觉碍眼得紧,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一摆手让下人将她给拉开。
“婉儿,本公主向来对你也不错,即便是你忤逆了老爷,我也没怪过你什么,若不是你如此放肆,我也没想要如此对你。”
看她这面上泪水纵横的,身上沾染了各种脏污,看着着实碍眼之至,明珠秀美轻挑,缓缓地摇头叹息了一阵,啧啧惋惜道,然这说到了最后,这眸光却是猛地一冷,冷冷地补上了句。
“来人,给我狠狠地打,想要在一起,怎么着也得先过了本公主这一关,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这感情有多深。”
明珠轻哼了一阵,遂慵懒地转身走到了那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意地一摆手,修长的玉指轻轻在桌上轻点着,似乎正在敲打着某种节奏。
婉儿一咬牙,双手紧捏成了拳头状,那双微微眯起的狭眸里正快速地闪过了抹浓浓的恨意,但看那棍子又要朝着阿福打了过去,于是她忙起身奔了过去。
在那棍子打下去那一刻,她忙抬手环住了阿福的身子,彼时的阿福已然倒在了地上,那地上也正有粘稠的鲜红血迹。
“你,你让开,我是……我是男人……我要保……保护你……”然而饶是背上传来了锥心的疼,阿福也还是竭力忍着,说话时嘴边也亦溢出了不少的血迹,声音断断续续的,却仍想将她给推开,用自己的身子来保护她。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他如何配当个男人,何况婉儿会受到这样的责罚也是因为自己,这让他如何能忍得了。
“好一个患难情深,给我继续打,直到他们分开为止!”明珠凤眸一紧,紧捏成了拳头状的她猛地一掌打在了桌上,赫然发出了一道闷哼,那尖锐的声音也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回响着。
见状,婉儿忙抱着阿福,想要替他承受这苦楚,然阿福也想保护她,两人都想推开对方,这对患难鸳鸯,倒是还真情深之至,然愈是如此,明珠这眼底的怒火便更甚。
凭什么她区区一个丫鬟都能得到这样的感情?她有什么资格,不管怎样她也不过只是个丫鬟罢了,谁给她的这资格!
最终阿福背脊一疼,始终无力将婉儿给推开,只见那粗粗的棍子正要落了下去时,谁知那院子外边,竟是传出了一道冷厉的声音来。
“住手!”
程笑缓步走了进去,面色森冷,这清冷的眸光略过了眼在地上的几人,最终定格在了慵懒地坐在那,神情却是冷厉之至的明珠身上。
好歹也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丫鬟,还真没想到她这心真狠,连这等事也能做得出来,那地上的血迹,甚至连她看着都不禁微微蹙起了眉头。
“怎么着,我的事情,你还想来插手不成?”明珠不悦地轻哼了声,抬起了双森冷的凤眸朝着她望了过去。
上次她从自己的手中将店铺给夺了过去的事情都还没跟她算账呢,怎么着这次她教训自己的丫鬟,这女人还想来横插一手不成?
也不看看她自己的身份,什么事情都想管,她还真将自己当成了济世救人的观世音菩萨了?
“公主的事情我自是没法管,但好歹他们也是府上的人,再者人家两人两情相悦,二哥也同意了,二嫂这么做,怕是不大好吧?”
程笑抿唇微微一笑,缓步走向了那正倒在地上的阿福婉儿两人,摆手正想让乐心将他们给搀扶起来,谁知那明珠却是面色一冷,冷斥了声。
“慢着!我的人,你动得了么?”明珠慵懒地抬手支撑在了桌子上,正站在她身侧的丫鬟忙上前将她给扶着站了起来。
只见明珠缓步朝着程笑那边走了去,这在走时冷厉的眸光自始至终也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分毫,尤其是走近了时,那空气里弥漫着的火药味便更是浓郁,气氛也亦是压抑到了极致。
“二嫂说笑了,我不过只是看着两人如此情深,有些感动罢了,不想为难于他们,二嫂也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也当是为你这腹中的孩子积累点阴德!”
程笑轻笑着道,饶是如此,她也还是让乐心去将他们两人给搀扶起来。
这婉儿先前是骆弘毅的贴身丫鬟,她这事情连他都同意了,不曾想这明珠却是并无要放过他们的意思,看这样子若不是她来得及时,怕是这两人还真是凶多吉少。
“阴德?弟妹想做好人我没意见,但婉儿是我的丫鬟,这男人也是骆府的下人,我教训区区两个下人,又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本公主的事?”
明珠高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神情仿若是在说,本公主不管怎样也是祁国的公主,你不过只是个妾室,凭什么对本公主的事情指手画脚的。
“下人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们想在一起,你又何必要拆散他们,让他们在一起岂不更好?再说,这爹也才死去了不久,府上不宜见红,二嫂当真要怎样不吉利?”
这等迷信的事情,程笑向来不信,但若能借此来将此事大事化小的话,她也不妨借用下这法子。
闻言,方才神情还极为冷冽的明珠眼底确是闪过了一抹异色,这手也不自觉地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腹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话的原因,她好似的确觉得这腹部抽痛了下。
“哼,看在弟妹的份上,今日我暂且放过你们。”
明珠冷冽的眸光扫过了两人一眼,转身便径直走向了屋子,遂一摆手让那些下人全部退下。
之后这里便只剩下程笑他们几人,她转头看了眼那边紧闭着房门的屋子,漆黑的幽瞳里快速地闪过了一抹精锐的暗芒,却也终是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看向了婉儿他们。
“多谢姨娘,若不是有姨娘,我们怕是……”婉儿哽咽着说道,正想跪下去感激,但程笑却是连忙将她给搀扶了住。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事,倒是你们,今后可要多加小心。”程笑压低了嗓音,关切地说着,看她这手上的血迹,不禁皱起了眉头,刚想说些什么,谁知那阿福却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还真将程笑给吓得不轻,还以为他是给打了之后受了什么内伤,正想让乐心去叫大夫过来,结果不想他竟是一把拉住了自己的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