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办公室,真皮的转动型办公椅,桌上总是堆积成山的文件,以及那许久未见的电脑,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同时又那么的陌生。
程笑费力地眨了眨眼,这眼前的镜头一转,竟是又回到了当初自己初到二圣村时的模样,周围的人总是嘲讽不断,还有那狠狠地打在她身上的藤条,一切的感受,又是那么的真切。
“你用力啊,用力,哎,你?”产婆这正一边紧张地看着她的下方,看她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更是心急如焚,一时没忍住大吼了声。
正握住了程笑的双手的骆亦寒抬手轻柔地替她擦拭了下面上不断渗出的细汗,轻轻地俯身在她耳边,轻柔地唤道。
“别睡,千万别睡,你醒醒,醒醒,想想我们的孩子,你不能睡,程笑,你醒醒?”骆亦寒正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想让她更为清醒些,然她却始终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迫于无奈的他一咬牙,这握着她手的指尖上也随之用力,将她的手背给掐了下,见她手上吃痛地微微动了动,于是心底一喜,连忙惊喜地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轻轻摇晃了下她的身子。
“我是亦寒,你醒醒,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你,你要坚持住……”
骆亦寒这声音起先程笑并未听到,但那手上的痛楚却是极为鲜明,让她恢复了些神志的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的身影,这才让她幽幽地转醒了过来。
下边的痛楚又一次让程笑不禁紧皱起了眉头,手上用力地拽住了他,一手也死死地拉扯着被角,一咬牙,想着绝对不能让这孩子有任何的危险的她一鼓作气,猛地开始使力。
几番用力之后,这才传来了婴儿哇哇的哭声,浑身的力气好似给掏空了般的她紧皱起的眉头一泻气松开了去,浑身也无力地瘫软在了床铺上。
然此时她这面前浮现的仍是些现代的东西,以及那次不知为何的事故,这才让她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恭喜骆少爷……”这时正剪短了脐带的产婆高兴地抱着孩子,正想禀报给他,谁知他竟是一摆手,让他们都先出去。
产婆纳闷地看了这人一眼,随后也只轻轻地点头应了声“是”,这便转身走了出去,乐心等下人本想问问有无什么帮得上的地方,但见他并未发话,一个个也都退出了这屋子。
待他们走后,骆亦寒这才起身坐在了床沿上,抬手又轻轻地擦拭了下她额头上的细汗,修长的指尖轻抚过她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面容,哽咽地道。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这都是我的错。”看着她为了这孩子几欲晕死过去,而他却是连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让她振作使力。
“傻啊你,哪儿是你的错了?你又不能生孩子。”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的程笑脑子昏昏沉沉的,一听他这话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怎么在这之前还没有发现他这人竟是傻得可爱。
“你!我这是安慰你,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骆亦寒面色一僵,给她这调侃了下后面色竟是微微泛红了些,但微皱着眉头的他眉宇间却仍是浓浓的担忧。
“谁说你了,我这说的本就是事实。”苍白着脸的程笑轻轻地摇头叹道,这话刚说出也不知怎的,这脑子也一阵沉重,让她只觉连睁开双眼也是那么的难受,很是不舒服。
闻言,骆亦寒张口正想回过去,可一看到她这勉力睁开了双眼的模样又忙担忧地抬手覆盖上了她的面颊,轻柔地道。
“如果累了的话,你先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告诉我。”
都说这生孩子是个很累人的事情,看她这样子明显是在强撑着打起精神来,看得他如何忍心,反正这以后的时间还长着,想说什么不行,何必急于这一时。
“不,我还有事要告诉你,我怕,咳咳咳,我怕我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程笑见他正替自己掖着被角,要让自己睡去,她心底猛地一紧,连忙用力地想要坐起身来。
然而方才为了这孩子,已经让她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下哪里还有什么力度,手一撑在床铺上便瘫软了下去,若非是他眼疾手快地正扶着了自己,怕是她只会重重的地跌上去。
“说什么胡话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这一时,听我的,你先睡会,明日一早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乖。”
骆亦寒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安抚着她,想要让她躺下,谁知她却是反手一把拽住了自己的,使得他这身子一个重心不稳,险些重重地撞在她的身上,让他只觉心底一阵猛颤。
“我不想瞒你……你让我说,好不好?”程笑虚弱地睁开了双眼,抬眸正定定地望着他,一双灵动的凤眸扑闪扑闪着。
看她如此坚持,拖着这疲惫的身子也要说,这让他如何能拒绝?于是他也只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将她给轻放了下去,让她安然地躺着。
“好,你说什么,我都听着。”他如此说道。
“咳咳,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里我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应该说我是来自几千年以后的世界?总之,其实我们两个世界的人,我不是原来的那个程笑,只不过是异界的一缕孤魂,附在了她的身上而已。”
程笑强撑着睁开了双眼,断断续续地说着,她也自知自己说的这些话并不容易理解,他也有可能不会相信,但事已至此,她实在是不想欺瞒他什么,想将一直压在这心底的事情,都告诉给他。
“什么不是什么世界的,什么来自几千年后,什么孤魂,你在说什么?”骆亦寒不解地盯着她,着实不理解她这说的到底是些什么。
方才神色还极为凝重的程笑勾唇轻笑了声,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叹着叹息了下,缓和了一会这才再次轻启了薄唇。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一切你都难以理解,但是我真的不是原来的那个程笑,你先前不是也说,我跟她完全是判若两人么?其实这哪里是什么判若两人,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程笑嗓音低沉且沙哑,这话听得他只觉脑子里仿若是嗡的一声,让他不禁蹙起了眉头,脑海里浮现出了往日的那程笑的模样。
那时的她只不过是他的粗使丫鬟,一点也不起眼,长相也并不出色,但就是野心大,为了坐上妾室的位置,甚至不惜使出下三滥的手段,甚至与此同时还跟她青梅竹马的虎子来往甚密。
自从她给赶了出去后,这性子不想竟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想让她回骆府来,她不同意,拒绝了多次,之后能坐上正室的位置,她也并不在意,反倒安于妾室,也对权势毫不在意,的确是跟往日的她大不一样。
看着他这皱着眉头深思的模样,程笑自知他定是发现了些端倪,于是轻轻地抿唇一笑,淡淡地开口道。
“想起来了?我是那次给二圣村里的人打了,之后才附在她身上的,说来也巧,我跟她正好是同名,只是我始终不是这里的人,终归是要回去的。”
程笑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了抹悲戚,在现代的自己想要个孩子,却是久久未曾得到,现在这孩子有了,也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她当真是不想回去。
不过她终究不是这里的人,怕是迟早要走的罢?
“你是我妻子,谁能将你带走?这孩儿才刚出生,你怎舍得离开他?不,我不许你走。”
骆亦寒心头一紧,还以为她当真是要离开自己,于是慌忙将她给紧紧地抱了住,生怕她当真如她自己的话所说,是一缕孤魂,要真是那样,他如何能在找得到她?
闻言,程笑不由得抿唇,张口正想说些什么,脑子却很是沉重,没一会便睡下了去,这一次,当真是让她筋疲力尽了去。
待轻轻地松开了她后,让她躺正了身子,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缓缓地退了出去,让她好生休息。
这时正在门外等候了多时的沈昂见总算是打开了门,刚想进去,谁知却是给骆亦寒拦了住,拽着他就往门外走去,还顺道将房门给关上了去。
“她已经睡下了,这天色已晚,还是明早再去,让她好生歇着。”骆亦寒压低了嗓音道,说着又忍不住朝着里边望了去,眸光极为温柔。
“也好,她没事就好。”总是提心吊胆的沈昂这才放心了些,也忍不住望了眼那紧闭着的房门,即便是什么也没看见。
骆弘毅等人见着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于是也都转身走回了自己的院子,一时间这里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最近,多谢你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骆亦寒抬手拍了下沈昂的肩头,爽朗地道,但这略显沙哑的声音里也明显透着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