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我轻轻说道，好像我们是多么好的朋友。
感受栾溪那灼热的视线正在望着我，我笑了笑，“你不必这样怜悯我，我知道自己可怜。”
栾溪竟然也笑了，“我不可怜？多年的努力和布局，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听着栾溪的笑，我刚才还纷飞的思绪都被打乱，很多事儿我其实并不十分明白，也许栾溪能让我活得明白些。
栾溪将我用袍子一裹，便抱着我去了他洗澡用的汤池。到了之后，又将我轻轻放在其中，并未假他人之手。完了才朝我道：“你如果受不了或者哪里不舒服可以出声儿，我并不会走。”似乎是又想起来什么，他又朝我道：“不用担心我会偷看你洗澡。”
他说不会，我就真的觉得他不会。
只是觉得他好像在看我的后背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的视线灼热，我忍不住说：“你不是说你不会看？”
栾溪不说话，可眼神还是焦灼在我身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出口，“如果我知道你会受这样的委屈，或者我不会让鞭子打在你身上。”
我讽刺一笑，这种话事后说了就像有个人想要杀你，最后却将你弄残废了，哀求你饶恕他想要杀人的念头一样，我不会原谅他，只是我现在无处可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要出去，就只能多了解目前的形势，我问栾溪道，“为什么当时只有兰梦一个人在那里，就能让你信他的话，受到他的摆布，难道你不知道他就是那样一个到处撒谎的人？”
“哈哈，到处撒谎？你现在算是对兰梦已经因爱生恨了？”栾溪的声音传过来，好像带着一点儿揶揄，又带着一点儿洒脱。
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能低头轻轻扯了扯嘴角，“无爱无恨。”
“情之一字最伤人，谁又能这么快就能闯过情关呢？”
我没接着他的话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我为什么相信兰梦的威胁？”，“我没法儿不信，你还不知道兰梦的家族兰石家族是多么有势力的家族。”
兰石家族产生于梦境世界诞生之初，也就是还只有个人之梦和团体之梦的时候，就有了兰石家族。家族的创始人也不是产生于某个人的灵魂活着潜意识，而是诞生于梦境世界一块儿石头。
这块儿石头却并不普通，它是现实世界中神秘而古老的东方文明国中国的五岳之首泰山。
泰山在梦境世界入梦后，最开始是一直被供奉成神明的，后来在人类的意识中越来越神圣而不可侵犯。最后，很多人的梦境因为有泰山而聚拢重叠，形成了一个可以自行循环的梦境，经过多年的变化，又在其中长成了第一个存在于梦境世界的梦人。
“这就是兰石家族，一个元老级别的家族，所以兰若在梦境世界的地位才可见一斑。”栾溪说到这儿，端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喝了起来。
“而兰梦，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兰梦，和他哥哥的能力不遑多让，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过了他哥哥，毕竟他的天资比他哥哥好那么多，加上这些年兰若似有若无的排挤。”
“兰若排挤他弟弟兰梦？”
“对，你不会以为他真的像外界表现出来的那样爱护自己的弟弟吧？”
我不语，不太能明白他的话。
“先不说兰若，就说兰梦，即便我并未像他一样沉睡十几年，但那天我和他比试较量，发现他也并未落下我多少，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所以我不能和他发生正面冲突。”
“可即便兰梦很牛逼，兰石家族也很厉害，你就会因此而退缩？我看不见得，毕竟你一直做得事就是想要算计兰梦，要是真的怕，你便不会如此。”我冷静下来，觉得栾溪话中还是破绽连篇。
栾溪笑笑，你这丫头果然聪明。
“因为兰梦给我看了一面镜子，许是当时你已经看不见……”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下不说，又过了一会儿才小心朝我道：“那面镜子可以看到镜中世界，有点儿像是现实世界中的直播或者说是视频录播。”
我正想问他们为什么不用现实世界中的人类制作出来的现代化工具，而是一直坚持使用梦境世界或者镜中世界的东西，但是这个时候不太方便问。
“镜子里有什么？”
“那是兰若带着兰石家族几万高阶筑梦师攻入北冥之梦的场景，此时想来，却十分蹊跷。”
我明白他未说完的话，现在想来，那被他深信不疑的往生镜却没说实话，或者说了实话，但他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你当时不能将留在北冥之梦的老老少少丢下不管，只能暂时妥协，加上给语嫣聚魂本来就是你一直的私心，因为自己的私心害了全族，这种事你干不出来对吗？”我语声儿转厉，渐渐养出来一些力气的我说话渐渐有了底气。
栾溪沉默。
“说白了，你还是不够喜欢语嫣，所以再一次失去了他……”
栾溪听闻突然笑了，“哈，你说的没错，和兰梦比起来，我的确不够喜欢。”
“兰梦为了她，利用你和青青，这已经算是最轻的诛心！”，“他为了语嫣，将长了几百年的堕梦林毁去一半，就为了撒气。当时语嫣的灵体有了梦魂之后可以在梦境永久世界生存，却因为误食兰茵果让这一切毁于一旦。”
到此时我才方知兰茵果到底有什么功效。
记得当初我扛着兰梦那颗头去堕梦林的时候，兰梦曾经并未阻止我吃这种果子，甚至还有些鼓励的意思。
但这果子着实是吃不得的，现实世界的灵魂吃了会变得残破不全，这还是在体内有梦魂的情况下，若是没有，也许会瞬间中毒灰飞，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所以结局也会不一样。
听栾溪说完兰茵果，我好想又通透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更痛了。
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在随着兰梦的背叛变得扭曲而不真实，明明很美好的事，我现在想来可能就会觉得他当时是不是在骗我，让我觉得无比痛苦的同时还会觉得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