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阳光总是那么柔和温暖,陈凡醒来,发现几位师兄都不在,略一想便知道必是做每天晨时的功课了。陈凡坐在床边,怔了一会,便突然想到今天可以下山去看妹妹了,不由嘴角露出满满的笑意。
洗了把脸,陈凡想到诸位师兄姐在修行,是不是应该去找他们打个招呼?于是推开屋门,却是看到庞竹师兄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正准备敲门,看到陈凡打开门,一愕,然后笑道:“小师弟起来了啊”陈凡微愣,看着拿包裹的师兄却不知来找自己有什么事,应了一声,好奇道:“庞师兄早,您来是不是有事找我?”
庞竹看着陈凡,不好意思笑道:“正是正是,正好,我听小师妹那里知你要去下山看你妹妹,那个,我想请小师弟下山后顺便帮我看看我那家中父母,然后帮我捎点东西给他们。”说着,把手中包裹递给了陈凡。陈凡接过包裹,看着庞竹认真道:“师兄放心,我一定带到。”庞竹听过这认真的回答笑了,红红的圆乎乎的脸露出两个深深地酒窝,看上去就像两个熟透的红苹果。陈凡也很高兴,能为师兄做些事他是心底的高兴。
庞竹道:“那小师弟你便去吧,师兄姐那边我会代你告知一声。我也送送你。”陈凡想了想,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山顶一处边缘,四边的花草经过大雨冲洗,越发青翠娇艳,被山顶风吹动着颤颤摇晃。眼前望去,隐隐看到很模糊的城的轮廓。
庞竹那胖乎乎的手掌拍了拍陈凡小小的肩膀,眼神露出一抹感伤,喃喃道:“也不知道父亲的腿疾好了没有,娘亲是不是还是每隔天都做自己喜欢吃的灌汤包”陈凡静静听着,很有感触。
庞竹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重新拍了拍陈凡肩膀:“御剑小心些。”
陈凡微笑点了点头,两人再无余话。陈凡意念微动,背后飞剑冲起,慢慢放大,一跃而上,疾驰向前方。身后庞竹看着越来越远的陈凡,脸上露出赞叹的神色。暗道,小师弟一直说自己笨,比起小师妹差了太多,却不知他自己比下了多少门中多少师兄师姐。
站在风中疾驰,陈凡归心似箭,幸好,自己飞剑比箭要快些。陈凡心中这样想着,不由有些小得意的笑了。
九天门北方不远是一片树林和一片草地,就在树林与草地交界处的草地上,一个少女,衣着淡紫罗衫,肤若凝脂,正在抬头看向前方那处隐在高天云雾的山峰,眉头微蹙,不知在想着什么。停顿了许久,少女转身,走进了身后的树林,树林是片枫树林,林后,是座城。
陈凡待到城墙外,落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收起青剑,背好包裹,走向城中。
想到城中的人,见到自己突然出现眼前,必然是一阵惊喜,陈凡心情愈发的好。
此时仍未到午时,黄阳城街道上人流攘攘,两边各种摊子叫卖此起彼伏,不知哪些店里摊上的酒菜香味飘到街上,令人食指大动。
陈凡满脸喜悦的看着这一切,稍微一辩,便寻着记忆走过一个又一个街道小巷。良久,陈凡走到一处小街边的铺子门前,怔住了。
只见铺子还是那铺子,包子铺。人却不是自己一路上想当然的人。只见一个胖胖的青年,正在铺子前摊子上忙碌着。陈凡脑子不知为何,有些眩晕。急急走过去,一把抓住那青年胖子的手:“大哥哥,我爷爷呢?可馨呢?婉莹妹妹呢?他们在哪?你怎么在这里?”
那胖子青年正把一个个熟了的包子拾出来包给旁边的客人,被他一抓,顿时掉落在地上,青年胖子抬头,看见是一个半大孩子,不由恼怒,厉斥道:“哪来的破孩儿?找死不成?打搅我做生意,滚一边去!”陈凡一怔,看着掉下的包子,忙蹲下捡起,却仍是焦急问道:“对不起,我赔你钱,请你告诉我爷爷他们去哪了呀!”说着忙是摸出一块碎银,急忙递到青年胖子手里。那胖子看到碎银,登时一愣,旋即脸色好转,接过银子,笑道:“这便好,我也不跟你着孩子一般见识,呃,你说那什么老头,半年多前便死了!至于身边两个小女娃,自从我接手铺子就没见过。”
轰的一声在脑子中响起,一片空白。陈凡浑身僵硬。瞪着眼睛,一脸怔然。那胖青年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同情,却是摇摇头,旋即又有些得意拿着银子转身,招呼客人。
陈凡不知社么时候回过神,转身离开了铺子,摇摇晃晃,心神虚弱至极,茫无目的的在街巷中走着,不知走到哪里,重复走了几条街道,时已至黄昏,陈凡终于清醒,此时街道冷清许多,不多的行人在街道上,陈凡有些茫然,有些疼,是心,毕竟不过十三少年,一时茫然无措,不知哪里寻人。
不知是为何,陈凡想起曾经和妹妹一起乞讨生活的那个巷子。那里是自己回忆最多最深刻的地方,那里曾有吃的喜悦,饿的恐惧,挨打的痛苦,于是提起脚步,走向一个方向。
夕阳坠山,天边残留着最后的光芒,迟迟不甘敛去,春风徐徐,穿梭在这座城,穿过街道,穿过小巷,穿过屋檐,拂过街道晚归人们的脸庞,清新而又温柔。
当城中第一盏灯点起时,夜到了。月牙不多时已然挂在天际,群星环绕,在明净的夜空时时闪烁着,整座城被这粉银覆盖。
陈凡看着眼前的巷子,被月光星光洒下照的清楚,银灰的小巷,有些梦幻,想着以前在这里的时光,陈凡觉得亦如梦一般。
“哒,哒”寂静的小巷,一声声脚步声清晰而又落寞悲伤。
巷子有些深,走到里面深处,有一个转弯,陈凡转过弯,看向不是太远处的尽头角落,即使有月光,仍是有些模糊,陈凡走近了些,只见那个角落上的木板还在,草堆还在,一如昨日,想起曾几何时的种种幕幕,陈凡觉得眼睛有些微酸,揉了揉眼睛,又向前走近了些,更清晰了些,仔细看去,顿时,目眦欲裂!
只见一个幼小的身子蜷缩在草堆上,长长却又枯黄的头发散乱的如一蓬稻草,身着依然是冬时的小棉袄,胸前已经裂开半尺,露出里面的棉絮,棉絮已经发黑,不是污渍,是凝结多时的血,接着月光,可以看到深处缓缓流淌脓水,瘦小的身子,仍然微微有着呼吸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