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灵声音中带了几丝哭腔,“殿……殿下,大事不好了,主上……主上他……他突然在宫中晕倒了。”
“你说什么?!”公仪音大吃一惊,身子一软,朝后踉跄了两步,秦默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
公仪音微微稳了稳摇晃的身形,一把抓住阿灵的胳膊急促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父皇怎么会晕倒了?”
秦默上前拉住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中往怀中轻轻一拉,然后在她耳边低低道,“阿音,你先镇定下来,此事不宜声张。”
他的声音凉而低,却带了丝莫名的魔力,让公仪音剧烈的心跳渐渐平静了些许,眼中泪花闪烁,抬头看一眼秦默,低低“嗯”一声吞下了眼中的泪花。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战栗的身体和剧烈跳动的心微微镇定下来,然后抬头看向面前一脸慌张的阿灵道,“谁来跟你说的?你慢慢说,不着急。”
阿灵大口喘了几口气,也镇定了些许,吞了吞口水道,“是……是刘中人派人来府中通知的,见殿下不在,便让婢子们赶快赶来告诉您。”
“你进秦府里的时候可有人问你原因?”秦默比她们两人都要冷静不少,镇定地开口看向阿灵问道。
“有……不过我没说,因为……因为刘中人派来的人说让我暂时不要声张此事。所以我只说府中出了急事,需要来找殿下。”阿灵断断续续道。
“嗯,你做得很好。”秦默难得的开口宽慰了一句,然后在公仪音耳边低声道,“阿音,现在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我先陪你进宫,看看情况再说。”
公仪音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知道秦默说的有理,她在这里干着急并没有什么用,还是先进宫看看父皇的情况再说。
便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看口道,“那……阿芷这边。”
“你等我片刻,我派个人同阿芷和祖父说一声,他们会理解的。”秦默道,似怕公仪音不放心,遂又开口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会找个另外的借口。”
见公仪音应下,他便招手换来一旁侯立着的女婢吩咐了一句,又走到交谈的那些人那里略略解释了几句,很快衣带当风朝公仪音走了过来。
“走吧,阿音。”他的眉目还是一贯的清朗雅致,公仪音看在眼里,仿佛被感染了一般,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略略安定了下来。
于是两人连同阿灵便急急朝府门口走去。
见公仪音行色匆匆的模样,萧染一脸惊诧,迎过来不解道,“阿音,出什么事了?”
尽管信任萧染,但公仪音现在也不便同她多说,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示意她不用担心,“府中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看看,阿芷那边我派人同她说了一声,改日我们再详聊。”
见公仪音一脸着急的模样,萧染识趣地没有多问,况且秦默也在,心知出不了什么大事,遂点头应了,目送着她和秦默匆匆离去。
公仪音出了秦府,一路未停,直接让黎叔载着他们往宫城去了。
到了承天门,阿灵下车迎了两人下来,又一路匆匆往甘泉殿去了。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甘泉殿终于到了。
公仪音顾不上其他,匆匆上了高阶。
门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如往常一样守着几名内侍,只是面上神色带了几分肃穆。见公仪音过来,忙不迭行礼。
公仪音不知这几人可不可靠,也不知他们知不知道父皇昏迷之事,遂敛下面上的急色,清冷道,“我来看看父皇,你们去告诉刘中人一声。”
一名内侍应声进了殿。
很快,刘邴亲自迎了出来,见到公仪音和秦默,面上似有一分如释重负的神情,“奴才见过殿下,见过驸马。”
“刘中人不必客气。”公仪音忙扶了他起来,因顾忌着隔墙有耳,也没多问。只与刘邴对视一眼,见刘邴点点头,道,“殿下和驸马请随我来,主上有情。”
公仪音应了,吩咐阿灵在外头等着,自己与秦默一道在刘邴的引导下进了甘泉殿。
进了殿,刘邴也没有多说,只径直带了两人往内殿的寝殿走去。到了内殿门口,他伸手将门推开,请了两人进去。
一踏进寝殿,公仪音一眼便看到最里的堆漆螺钿描金盘龙榻上躺着的安帝。她心中一紧,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榻旁,俯身趴在榻旁,眼中有晶莹的泪水泛上。
安帝双目紧闭,面色有些苍白,只好在看得出来呼吸还算平稳。
公仪音扭头看向刘邴,“刘中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父皇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刘邴也是一脸的焦急和无奈,哑着嗓子道,“此事说来也蹊跷,主上明明这两日都好好的,今天中午用过午饭,说是还有很多折子要批,便没有午休。不想突然看着看着折子,就倒了下来。奴才吓坏了,赶紧吩咐人将主上抬到了榻上。主上的身子是大事,奴才便斗胆叫人先瞒了下来,另派了人赶紧去请您过来做定夺。”
公仪音点点头,“嗯,父皇晕倒一事事关重大,若贸然传出去容易引起朝中动荡,你做得很好。”她略带担忧地看一眼安帝苍白的脸色,又问,“可请太医过来看了?”
刘邴点点头,“请了赵太医过来,找太医说主上的脉象看不出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罢了,许是这些日子太过操劳了,便给主上开了几味凝神补气的药材,奴才已经吩咐人下去煎了。”
公仪音“嗯”一声,目光落在安帝紧闭的双目上,很快看向刘邴道,“我来看看父皇的脉象。”
刘邴知道公仪音这些日子在医术上颇有研究,闻言点点头,将安帝的胳膊从锦被上轻轻拿了出来。
公仪音坐在榻旁,深吸一口气定下浮动的心绪,将手指搭在了安帝的脉上。
同上次给安帝诊脉时的脉象并无什么两样。
公仪音微微蹙了眉头,看来果然如太医所说,父皇的身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才是,难道真的只是太过操劳了所以才导致如此?
“赵太医可说父皇什么时候能醒来?”公仪音又问。
“赵太医说,吃过两副药,大概明日就能醒了。”
听得刘邴这么说,公仪音的心这才定了不少。
“阿音,如今是多事之秋,主上晕倒之事,我看不能外传。”秦默在一旁提醒道。
公仪音郑重地点了点头,看向刘邴,“刘中人,驸马说的有理,凡是知道父皇今日晕过去的人,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不能让他们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了。”
刘邴忙行礼应了,“殿下请放心,奴才一定让其他人管好自己的嘴。”
公仪音“嗯”一声,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刘中人办事,我一向放心。这几日父皇就要辛苦你照顾了。”
刘邴忙道,“殿下折煞奴才了,这本就是奴才的分内之事。”
公仪音“嗯”一声,见殿内似乎有些闷热,便起身走到窗前将窗扉推开了一半。忽然,她似乎隐约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不由微微蹙了眉头。
这个香味,以前似乎并没有在父皇的殿中闻到过,难道父皇最近换香料了?
她顺着香味的来源望去,见是床榻一旁高几上的双环耳镂空雕花白玉香炉中发出来的,便上前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香炉上的盖子揭了开来。
盖子里还留着昨晚未燃尽的香料,公仪音用指甲盖挑出一块闻了闻,是安神的苏合香,并没有什么异常。
奇怪,方才那个香味似乎又不见了。
公仪音蹙了眉头,目光在那白玉香炉上顿了顿,凑近了些细细闻着,忽然脸色一变,猛地伸手将那香炉拿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