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距离颍川不远,一天的路程。
路上马车遇到了一个老实人,为众人引路。
说是引路,也就是为了挣点银子,当然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些吃的也不容易。
路上姬大倒是问了那人不少问题,“你今似乎活的并不好,准备去哪里?”
那人回答:“大爷您不知道,我准备去投奔亲戚,怎知道亲戚们一个个都很惨淡,后来我觉着要是还没有地种,没有银子挣,那么索性参加三阳神教好了。”
姬大好奇,“在三阳神教就有吃的?”
那个老实人深叹道:“我也不知道三阳神教今为何那么好,反正他们说自己刀枪不入,说自己有治病的本事,很多财主都给他们银子,据说越来越多的人都给他们供奉,他们就靠着供奉生活呢!”
裴子楚也好奇道:“三阳神教在襄城可否猖狂?”
“目前三阳神教还没有在上层传开,但是也准备在襄城招收诸多的人,据说三阳神教在此地已经开始有军队出现,那规模相当了得,而且还说里面有什么懂得法术的人。”
凌熙轻笑,三阳神教的伎俩就是用些不入流的手腕,用神神鬼鬼的把戏,把百姓们骗的相信他们而已。
姬大这时候问道:“我问你,在襄城霸占你们祖田的贵族多不多?”
老实人叹息道:“多,非常多,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个逃荒的亲戚来到一个贵族门前打秋风,怎知道对方不但不给他饭食,还说他冒充亲戚,于是那人非常生气,就说死也不死在他的地盘,后来他就一直走,走了一天,结果还是没有走出那一家贵族的地盘,直接冻死在外面。”
凌熙淡淡道:“有那么多的地?”
“所以此地有地的贵人非常了得,都是坑占旁人的地。”
马车不停的行走着,外面道路依然还是那么泥泞,在远处众人已能看见襄城的轮廓,道路也变得四通八达,车马也多了起来,老实人这时候絮絮叨叨的说着外面的情形,凌熙看着城外也建了许多房子,田地诸多,一时看上去好不热闹。
凌熙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襄城,老实人道:“诸位,这襄城果想要进入,还要交人头费。”
凌熙有些好笑,什么时候了,居然有人会收这种钱,过路费倒还罢了,居然要人头费。
“一个人八十文钱,而且大家都要从马车里面出去,里面的人要检查。”老实人说着,今他跟着这些人自然也是为了省这些人头费。
“为何有这个规矩?”凌熙问道。
“是这样的,这襄城四通八达,所以往来的人特多,客商也很多,所以生意很好,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寻常的人不让随意进城,这样才能保障此地的安全。”老实人很恭敬的回答。
这时候姬大已经吩咐诸人都过去:“管他的,入乡随俗,先进去看看好了。”
“诸位记得到里面要检查,你们都得下车。”老实人看他们都是财大气粗的样子,心中有些欢喜。
当众人已经缴纳了人头费,这时候要求下车,老实人低声道:“各位,都快点下来。”
怎知道这些人全部坐在马车内,连头也没有探出来,老人家的心突突一跳,这些人真是疯了。
“你们怎么都不出来?你们是哪里人?”一个士兵带着其他人走了过来,手里拎着大刀。
旁人也喝道:“通通下来!”
“不下来又何?我们都是贵族,你没有权利让我们下来。”姬大出言。
“哟,贵族,我在此地干了三年,怎么没有在这里见过你们这些马车?”
“赶快滚出来,否则一人一鞭子,让你们知道我才是此地的贵族,我是你们的爷爷。”
“大胆。”忽然从里面飞出一只红色血莲,啪一声打的对方眼冒金星,裴子楚冷笑着斥道:“一个无知的蠢才,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活腻了。”
旁侧的人大怒,立刻拔出了手中的刀,裴子楚周围的护卫立刻挥起了长剑,将周围的人打翻在地,狠狠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见到真正的贵族不知道拜,居然在这里称自己是贵族。”
看门的官员见势不妙,连忙跑到后面去寻有身份的官员。
老人说看的心惊胆战:“诸位,你们怎么可以打看门的官员,他们在这里的确是了得,你们惹了大祸了,还是先避一避。”
凌熙唇边一笑,不以为意:“当奴才的就要当奴才的样子,方才只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这时候从巷子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官员,一脸义正言辞道:“你们是何人?居然敢在襄城外面撒野,你们还知道我大雍朝的王法么?通通给我抓起来?”从他身后跑来一群本地的差役,个个高举着棍子。
这时候凌熙走出了马车,那年轻官员看到凌熙后一怔,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少年,这等姿容的美少年一般都是来历非同寻常,怎知凌熙微微扬手,一巴掌狠狠打过去,打得年轻官员一个踉跄。
“你……你是谁?居然敢殴打官员?”年轻官员捂着面庞,本想说几句狠话,但是看到凌熙的冷眸立刻缄默。
“我是新来的襄侯,这里有路引,有手谕!”凌熙冷声说道。
年轻官员脸色一变,虽然他不是考试得到的功名,靠的是家族的蒙阴,但是也不是什
的蒙阴,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得,这襄侯可算是一品的官员,他连忙两腿一软,跪在地上道:“原来是侯爷到此地,下官不知者不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下官下次绝对不敢了。”
周围的本地人也大吃一惊,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襄侯的事情,这毕竟是宫里面刚刚传出的,不过他可是此地最大的官员,从某种角度来说,此人的爵位很大,完全可以管住眼前的这些人。
平日他们可以飞扬跋扈,但是也要分个三六九等,这襄侯绝对是一股惹不起的新势力。
老实人也瞠目结舌的看着诸人,没想到自己跟着过来的,居然是新上任的襄侯。
运气,真的是运气,这时候他心中欢喜,索性狐假虎威指着周围的人道:“让你们狂,平日里欺压百姓,还要让大家下马车,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
凌熙等人拿出路引,自然有人带着他们去此地的府衙,接着安排别院给凌熙住着,府尹亲自带着凌熙来到自己的后花园,此地也都安排的很好,窗外就是幽林和花圃,虽然府尹对凌熙看似十分殷勤,目光却带着一丝惧怕。
襄侯这个称号,伴着一品大员的级别,已经算是小皇帝给出的最高的赏封。
但见别院的士兵打开旁侧大宅上的巨锁,一行人接着进了别院。
这座别院本来是本地一位国公爷住的地方,但是此人没有子嗣,前不久人死去后,别院充公,下人们便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别院。
一眼往前,此地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里面布局并不陈旧,雅致的院落,外面雪景好,里面的宅子也景色画,这处地方怎么也应该价值五千两银子以上,在小皇帝的心目中那凌少不过是个凌家无权的远亲庶子,能送给他这样的地方对于凌少来说算是不错的场所,这可是最上乘的恩赐。
很可惜,凌熙对这里的兴趣不大,区区五千两银子的地方有什么了得?
但是此地也是诸人非常羡慕的,不是谁想住就可以住的。
凌熙在里面随意一转,来到书房,写写画画,她也瞧得出这襄城是个易攻不易守的地方,若是有人来攻打此地,怕是很快就会沦陷。
偏偏此地的官绅们,还死守着此地,觉着这里是一处可以挣钱的好地方,真是一群脑子纨绔不化的人。
其他也无所谓,但是这些人今觉着刚刚抵达此地的襄侯凌少肯定是皇帝的先行军,要把此地的税收漏洞条例都弄的井井有条,所以凌少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话虽此,这些人还是害怕凌少的。
从凌少一来到此地,很多人看到凌少就像老鼠看到了猫儿,那情形就是裴子楚瞧见了也妒忌,他喜欢的女人还真是厉害,有此的本领令他觉着自己还要好好表现表现。
不过凌熙却觉着这样不好,非常不好,她不喜欢“欺负”老实人,尤其是这些老实的贵族们。
太老实了,不知道要隐藏多久才会原形毕露,一个个慢慢的敲打根本不是她喜欢做的。
不过很快又出现了一件令她哭笑不得的事情,府尹居然送来了十个美貌的侍婢。
不过这些侍婢身上的风尘味道太重了些,居然美其名曰给她做个侍婢。
分明是侍寝的好不好?不过她还真没有这个兴趣呢。
当她把这些侍婢都送给裴子楚的时候,裴子楚的脸色都阴沉了。
……
凌熙坐在桌前,唇边带着迷人的笑意,低声道:“真亏那小皇帝想得出来,让我做这个先行之鸟,看着我怎么做方才会把此地的税务都收起来,而且准备派人学我的手腕。”
姬大道:“难道您不准备做?”
凌熙摇头,“不是不准备做,而是肯定要做,而且要做大。”
“可……”姬大知道她绝对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做是要做,不过让他们学不了。”凌熙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冷艳。
“您准备何做?”姬大接着问道,忽然觉着自己有些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心思。
“姬大,初来乍到,我不准备休憩几日,不让我们连夜宴请此地的乡绅贵族们,你觉着何?”
“鸿门宴?”姬大的眉心突突一跳。
凌熙坐在屋中,回身看着姬大道:“裴子楚去了哪里?”
姬大笑道:“此人把十个侍婢都赶出去了,而且一直在等凌少发出命令。”
“一直在等?”凌熙挑眉,唇边轻笑了一声,觉着裴子楚此人也是有些意思。
“凌少,你准备让裴子楚帮你么?”
“当然了,他那个人很招摇,此事可以交给他去做,而我只要在这里筹备宴席即可。”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襄城的夜市都摆了出来,寻常百姓在此地摆摊,每日只收三文钱的税钱,今粮食欠收,百姓的生意也愈发的不好做了,只有城里的酒楼还在宴客,外面的摊贩零零落落,几乎没有几人,有人刚刚摆出饭食的摊子,立刻有人过来收税,若是不交税就没收了东西,一时间百姓哭天抢地。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裴子楚低声说着,“开国皇后的这篇文章还真是说尽了百姓的苦难啊!”
语声刚落,旁侧的士兵就瞪向了裴子楚,“你懂什么?我们收税而已,这些人若是不交税,根本就凑不齐今年的税钱,大
的税钱,大雍朝还何运作?若是你再胡言乱语,小心些。”
“我方才什么都没说,今儿天气不错适合逛街。”裴子楚神色常,并不想节外生枝,接着迈开步子向前走去,自从他们一行人来到襄城后,就感受此地对外来人的排斥。
裴子楚一行人本可以非常低调,但是为了帮助他喜欢的女人,于是索性穿戴着黑色的狐裘,本在街面上走的非常显眼,但是天色一黑就看不清楚什么,不过裴子楚的身后也跟着两名护卫,并不是真的需要保护,而是为了彰显他的身份。
很快裴子楚就来到一处热闹的夜市,周围灯火通明,许是裴子楚长相太出众,穿戴也与旁人不一样,一看就是外地人。于是在他身上凝聚着各种目光,多数都是少女青睐的眼神。
裴子楚摸了摸鼻子,觉着被其他女人望着是不是会被凌泽误会,自己以前的风流名声也是把双刃剑,自毁名声也不见得是个好事?
他又摸了摸腰间鼓鼓的荷包,这次撒钱也做了充分的准备。这次出行他带了足够多的银子,起初江东与此地银票不好互换,不过他已恳请皇帝,允许江东与大雍朝货币通行,当圣上同意之后,裴子楚在颍川此地也和江东一样财大气粗,虽然他不是给喜欢的女人买东西,不过既然能给她做点事情,裴子楚也是非常愿意乐意的。
看着襄城的街道,裴子楚目光扫去,瞧见了一处繁华的铺子。
可谓所卖的商品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比起什么大地方也毫不逊色,说明此处人来人往,有益于商业发展。
凭着他的经验,裴子楚知道能在街面开铺子还不交税的人,都是此地的贵族。
铺面越大,东西越多,价格越高,说明在此地的身份越不一般。
这些人做到了这个地步,当然不会随意去听朝廷的,也自然不喜欢什么初来乍到的襄侯。自己要做的就是去招惹他们,让他们觉着忌惮,同时也就会出手。
干咳一声,裴子楚迈开步子,朝着前面的方向走了过去,目光扫过四周,他对于此地的买卖已经有了大致了解,因为这些人在本地颇有势力背景,所以开设铺子也不怕被穷人抢夺,相比一些金银首饰的店铺,粮铺子反而有些风险。不过若是此地可以收税的话,那简直也是利益滚滚而来。
当心中有数后,裴子楚转身来到一间店铺,此处也有一些外地人,身边有护卫陪同,有人正为他们介绍一些价值不费的首饰。
裴子楚刚一踏入,立刻就有一个伙计过来,“客官,你需要什么?”
裴子楚走来走去,目光挑剔半晌,“此地的东西似乎不好,成色也不好,把你们的掌柜叫来。”
老人家上前,但见裴子楚抬起下巴,目空一切的模样,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位公子有什么需求?”
裴子楚淡淡开口,“带我去你们的精品阁,寻常的东西我不看。”
那人看了一眼裴子楚,觉着对方是长得一表人才,不过这种买东西的方法却让他觉着有些好笑,虽然此人穿戴的很华丽,此地的东西虽然没有大城市华丽贵重,但是也不容小觑,裴子楚这样自以为财大气粗的男人,他也见的那么两三个,可是当他们知道此地价格究竟有多高的时候,一般又望而却步了。
老者心中有些嘀咕,神色却没有显露太多端倪,便走在前面带路,当他来到店铺二楼,就带着裴子楚去了前面的柜台,果然是东西玲琅满目。
“这个都不错。”裴子楚目光在此地挨着看,一指这店铺几个镯子,又指了指其他的玉饰,“这些多少钱?”
“这位朋友好眼光,这些都是本店最好的东西,方才你说的总价需三千两银子,若您一次性的支付,我这里可以给出一些折扣……”老者曼声开口,语气平静,看向裴子楚时,他心中好奇,这个男子居然此有钱不成?可是再有钱也不会买的太多,人家还知道讲价钱,这也不是一个蠢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二百五。
“这些东西果买多一些,会不会给我打折更多?”裴子楚问道。
“这个……自然可以,但是您买多少?”老者忍不住好奇。
“把你的铺子都卖给我,能打几折……”裴子楚保持狂妄的语气,缓缓开口。
老者脸色一变,“全买?你……你做什么?”
裴子楚道:“不妨告诉你,本公子不是旁人,乃是赫赫有名的裴子楚,这里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替凌少分忧,凌少刚刚来到襄城,他知道此地税务不好收,那么索性把你们这里的铺子都买下来,她自己交税即可,难道不成么?”
老者脸色变了又变,首先不想面前的男子居然是裴子楚,这可是与姬钰齐名的男人,但是对方怎么会这么出现?其次他没想到那个凌少的心思居然这么大?居然要把此地的铺子都买下来?
他听说过凌熙很有银子,也听说过裴子楚也有银子,这两个怎么联手了?
这些人是要来此地抢生意啊!
此事……是真的?是假的?
老者哆嗦了一下,“您……等着……铺子卖不卖不归我说了算,而且此地首饰果您要,可以带走。”
裴子楚一扬手,“随意,请便。”
老者连忙跑到后面,给襄城诸多的贵族都把口风透漏了一番,与此同时,裴子楚也去了其他的
去了其他的店家,就像是方才一样到处询问价格与折扣,所说的言辞也是一模一样。
此地的府尹,贵族乡绅的脸色都变了,这个襄侯真是大手笔,他们虽然可以不交税,但是哪有凌少的手腕了得。
凌少可是天才商人,在洛阳城的所作所为都已经传的人尽皆知,挣钱的手腕层出不穷。
而且这个少年刚刚去了颍川才一个多月,又在颍川修建了一个新的彼岸之花,立刻把颍川诸多酒楼的生意给抢走不少,这件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众人的表情各自不同,有人威严,有人内心大大吃惊,有人目光阴冷,凌少这是要断他们的财路不成?
众人一个个心惊,对方来者不善,断人财路杀人父母,他们当然心中很是不爽。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众人在协商后都是这个意思。
“怎么弄?”有人出言问道。
“刺杀,先去对付那个裴子楚,少了裴子楚,也就少了一个跑腿的人,他的动作就会慢很多,然后我们大家接着一起想办法对付凌少。”贵族觉着裴子楚与白泽齐名,二人想必都是文人墨客,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流。至于凌少那里,众人觉着凌少当年打败过大秦国高手,那么那个少年当然不是寻常的人物。
“方才,凌少已经派人送来了请柬,说要宴请我们等人。”有人出言说道。
“鸿门宴,这是鸿门宴,不管怎样,大家先去,但是派人先把裴子楚抓起来,然后以此要挟,不要凌少在此地作威作福。”
众人觉着襄侯的出现本来有些诡异,他们也本来打算低调些时间,可是对方却逼着他们,又该何是好?
……
“裴三公子,小心!”
一个护卫飞身而出,立刻将裴子楚推开。
一支利矢发出嗡的一声,朝着裴子楚身后掠过,狠狠钉在了树干上,裴子楚眯起眸子,看着那颤动的羽箭,一股火气从心中涌了出来,此地的人还真是够狠,非常狠。
裴子楚拔下箭矢,一把折成两段,大声叫喊,“来几个人,就抓几个人,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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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好忙啊,我尽量的努力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