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新兵们陆陆续续被救援队伍找,送到临时医疗站检查、医治。
方与鹤拿着小本子坐在齐安城身边,打着作战服上的灯,记录了一个晚上,几乎将齐安城所见的所有细节都记下来了。
当然,亡灵和魂力的事情,齐安城依旧隐瞒下来,方与鹤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
“战匣真的取不下来?”方与鹤好奇地用手去碰碰裹住齐安城手腕的灰色风压,瞬间吃痛抽回。
齐安城点头,有些疲倦。
他两现在处于风暴中心,这个战匣已经成长到可以笼罩机场的恐怖地步了,所以已经离机场很远了。
“奇了怪了,你明明就是个B,它还这么粘着你。”方与鹤摸不着头脑,继续记录着齐安城激活战匣形态的细节。
“只能在形态五无限成长?”方与鹤抬头,动趣÷阁,“有没有试过主动向它提出激活形态六?”
“做不到。”齐安城摇头,他是试过的,为了打败那两个干部,他就算是失去性命也好,都想把战匣开启到形态六,但是无论如何,战匣就是待在形态五,提升不上去。
“形态的转换,其实只要宿主提出要求,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就能提升。”方与鹤说,还特意提到了宿主两个字,比喻很生动,战匣就是寄生于猎异官的玩意儿。
他蹲下来,靠近了些,观察齐安城手腕上持续不断成长的战匣:“你这个,还真是很神奇。只有第一代战匣出现时,在黎开将军身上有过相似案例,不过那时战匣还不完善,活性太高,加上黎开将军自身超S级的融合度,才一次达到了形态九。”
方与鹤很感兴趣,一边说一边记录,签字趣÷阁飞快地记满一页,翻开下一页,继续记。
这个话,其实以前霍心仪也说过类似的,那时齐安城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自己真的就是天纵奇才。现在从秦思芸那知道了魂力与战匣的关联,已经知道自己受限于形态五的原因还真就是融合度只有B的原因。
B级融合度,不动用高阶心石的前提下,通过特许,以生命为代价,最多只能开到形态五。
也就是说,齐安城现在只是个拥有无限生命力的B,要想使用更高的战匣形态,必须提升自身融合度,或者直接给战匣喂一颗黑晶。
两个都很难做到。
“安哥!”伯启的声音风墙外递进来,听起来有些高兴。
狂风裂成两半,齐安城为他开放一条道路,陈伯启满脸疲惫,小跑进来。
“伯启...心仪姐她?”齐安城见他没事,勉力一笑。
“她没事!”陈伯启脸上脏兮兮,一身血迹和灰土,挂着鼻水和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冲上来抱住齐安城。
啪嗒!
暴风消失了,地上躺着一个粉色兔娃娃。
霍心仪的战匣从齐安城手里脱落了,一旁的方与鹤马上捡起来,握在手里端详研究着。
齐安城身上的胀痛和疲软顿时消减,魂力不再经过身体百脉,一阵轻松。
他也回抱陈伯启,喉咙有些干干,沙哑道:“那他们呢?其他人怎么样了?”
陈伯启擦擦眼睛,两只手抹了又抹,终究还是忍不住哭起来:“我...我害死了叶佳,还有孙阴,他也伤的很严重,还有...刑钰,他没手了,握战匣的手没有了...,我...”
强撑一晚上的坚强,终于在伙伴面前崩溃。
在他面前,霍心仪为了帮他挡下攻击,受了重伤,叶佳,孙阴为了给他掩护,一个失去性命,一个昏迷不醒,还有刑钰,他本是很有希望的种子选手……
“没事...”齐安城也很难过,他不能表现出来,“你还活着...,活着就好啊,伯启,我们会报仇的,一定会报仇的。”
袁左江将陈深送到医疗站,与刚从战车下来的隆喜贵互视一眼,一起走到齐安城面前。
没受到多少伤的714四人,站在一起,互相抱住。
“阿深可能要疯了,”袁左江很累,他也几乎要崩溃了,一个晚上都在躲避异者,担心受怕,“西仲就死在他面前。”
大胖子喜贵也一身狼狈,拢拉着脸,猛吸一口气:“他娘的...妈的,老子...妈的!他吗的!”
隆喜贵眼睛猩红,视线顿时就模糊了,不知道说什么,李斯夜死了,还有韩指导,和另外三个教官,都死了,为了给他们拖延时间。
他原本说话很流利,上讲台也不紧张,现在却不知说什么,一直不断爆粗。
齐安城眼睛和鼻子都很酸,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就一个晚上。
还互相开过玩笑,互相打过架,互相斗过嘴的伙伴就突然没了?
说不上的酸楚。
方与鹤看着他们四个抱在一起发泄着,乖乖地合上本子,拿上战匣,走回机场。
运输机旁,已经搭起十多个医疗站。
霍正义在女儿身边逡巡着,找来一位战匣特性是生养的医疗官,塞给他两块橙晶,让他再造霍心仪受损的器官。
看着众多伤员,军长心头很痛,眼睛湿润,鼻子发酸,伟岸的背脊慢慢弯下。
“对不起...,娃娃们,是我害了你们啊!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没能事先知道这些事,我失职啊!”霍正义很内疚,整个星星之丘明明有那么多设备可以发现这些异者,还有那么多优秀猎异官可以探寻异者,可都没有用上异常。
要不是一个叫章子汉的教官用半条命托梦,而且恰巧托梦给古岁大将,恐怕还会死更多人。
“军长...”几位白发苍苍,皮肤皱起,面带疲倦的猎异官从伤员旁边走过来,站到霍军长身边,与他一同弯下腰,对大家鞠躬,“我们也失职了,我们没能保护好他们,有几个娃娃为了保护我,死掉了……”
这几个是为了保护新兵们,透支生命支撑战匣而导致衰老的教官,他们也目睹了一个个的娃儿们在面前倒下。
才17岁的年纪,那么稚嫩的面孔,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就先死在他们面前。
那个叫章子汉的C级猎异官,因为一直托梦不出去,用生命硬生生将战匣提到形态四,尝试了好几次,濒临绝望时才将现场都转成梦境传递给古岁。
那时候,章子汉就不行了,现在躺在临时医疗站的病床上,双眼深陷,所剩无几的白发,皮肤干瘪,像是个八十岁老人。
睁着眼,挣扎着,看见霍军长弯腰谢罪,也想支撑起身体,一同和这帮娃娃们道个歉。
他们都失职了。
然后,前来救援的所有战士,也跟着弯下腰,谢罪。
一些还能活动的新兵,本来沉默着,坐着站着发呆,一见到他们弯下腰,谢罪,立时就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来的这么晚啊!”
“我的好朋友死了啊!”
“我的教官也死了,就在我面前,给异者撕开肚子,吃掉了!”
“为什么这么迟!”
“要是早那么一点,早那么一两个小时...,说不定他们就不会死了啊!”
“我们...我们猎异军团不是最强的吗?!为什么还...”
……
新兵们崩溃,连同首长在内所有在场的教官都弯腰低头,默默承受着他们的宣泄。
这些娃娃们,说到底才只接受了两个月的训练,之前,还没见过真正的异者长什么样,忽然间,整个城市变成地狱。
这些17岁的娃娃们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坚强了。
除了在天京市牺牲的新兵和教官,附近的两支驻扎兵团也全灭了,这件事只有少数人才知道。
霍军长心头阴郁,叹息又叹息,不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还是因为自己没做什么,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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