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头一看,从马车上跳下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看起来很是机灵,笑眯眯的双眼在人群中搜索着,看到白管家的时候,眼睛一亮,高声道:“白老伯,白老伯,我来了!”
白管家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老大夫的小徒弟小李子,笑着朝小李子走去,说道:“怎么派你来了,就是送个脉案,这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小李子笑着说道:“这可是我求着师傅让我来的,再说了,能光明正大的出来玩,我求之不得呢。”接着冲白管家眨了眨眼睛:“不过这句话可别告诉我师傅他老人家,要不他该罚我抄药经了。”
白管家呵呵的笑了起来:“也就王老大夫能降住你,对你严是对你好呢,别不知足。”
小李子笑着说道:“我知道呢,所以今天来有事跟林姑娘商量一下,白老伯,我们快去见林姑娘吧。”
白管家颔首道:“姑娘,在前面呢,走吧。”说着就领着小李子去见阿栀去了。
白管家领着小李子到了阿栀跟前,小李子在离阿栀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对阿栀行了个礼道:“林姑娘好,这是师傅要我送来的脉案,林姑娘有什么不懂的跟我说,我来跟您解释。”
阿栀笑着道:“真是多谢你了,不用那么麻烦,正好被救那人的亲人今天也,烦劳你直接解释给他们听,成桓的伤势如何,你看可好?”
小李子摸摸头,说道:“成大哥的亲人也在啊,那正好,我跟他们说。”
阿栀示意白管家带小李子去见成家人,白管家陪小李子走到成家人面前,说道:“这是那位成小哥的大伯二伯,大伯母跟二伯母,后面是他们的两个表兄,就麻烦你把成小哥病因病情说清楚,免得有人对他们说成小哥是被我家马车给撞的,”接着为成家人介绍道:“这是王老大夫的关门弟子小李子,今天来就是告知你们侄儿的病情的。”
没等成家人开口,小李子便道:“怎么有人说成大哥是贵子哥驾着马车撞的吗?这也太缺德了!”然后拉着成老大的手说道:“成老伯,我跟你说,你可不能相信那坏了心肠的人啊!成大哥被人打破了头,身体的棉衣也没了,身上仅着一件单衣,在雪地里那么长时间,要不是贵子哥把他救了,他非被冻死不可。送到我师傅那里的时候,师傅说成大哥脖子和脸上不知被谁挠出来的血痕太深,又被雪水浸泡,引起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要不是人家林家留下了十两银子,吊命的人参都用上了,成大哥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成老伯,你们怎么能听别人一面之词就来找救命恩人的麻烦呢,你们这样可不好,要是都跟你们这样谁还敢救人啊!”小李子嘴皮子利落的把成桓的病情说了一遍,人群中发出一阵阵的赞美之词。
成老大是疲惫至极,今天的一幕幕早已超越了他承受的范围,他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只得无奈的对阿栀说道:“都是我的不是,误信小人,林家是我侄儿的救命恩人,我在这里多谢了。”说着就要行礼。
阿栀忙阻止道:“救命恩人不救命恩人的,我们晚点再说,您还是先看看陈大夫开的药方再说,陈大夫已经把用药要花的银子跟诊金写上去了,您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没有?”说着,就把手里的纸给了白管家,白管家把纸接过,给了成老大。
成老大接过一看,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差点倒在地上,一旁的成白氏赶紧扶住他,问道:“到底怎么了,你没事吧?”
成老大回过神来,愤愤的问道:“只不过受到惊吓有些发烧而已,用得着这么多钱吗?再说了,这上面的药我都没听过,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来骗钱的吧?”
一旁的小李子一听,有了兴趣,:“成老伯,是陈大夫开的方子吗?我可以看看吗?”
看小李子一脸的兴奋,成老大突然福灵心至,听说这小李子是王大夫的关门弟子,都说同行是仇人,会不会这王大夫跟那个姓陈的也是这样呢?这倒是个机会!
成老大一脸委屈的拉住小李子,说道:“大侄子,你来看看,这都是什么药?老伯我不懂药,但是这药也太贵了。你可得好好替我看看啊!”
小李子接过药方,看了看,疑惑的挠了挠头,说道:“这方子没错啊,按这个方子来说,价格不算高了。真要说贵的也只有那支人参贵些,但是价格已经算低了,估计是因为陈大夫家里有药厂,价格才会这么低,要是我师傅来开的话,至少得八十多两银子才行。不过成老伯,这方子
都是常用药啊,陈大夫的字应该不难认,别的字就算了,酸枣汁,黄连,柴胡,这些你应该都认得才对啊?成老伯不是一直说自己比成大哥的爹强上许多吗?怎么连这些字都不认识?”周围的人一听,哄堂大笑。
成老大面对人们的笑声,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成祖父虽然有些偏心,但是对成老大跟成老二也不错,不是没送成老大跟成老二去学堂,而是两人去了半年,连字都没认得几个,成祖父只得放弃,全力支持成父读书,让成父来教他兄长识字,多年下来,效果不怎么好。
接手铺子以后,成家兄弟为了掌握账目,就开始认字,认得的也不过几个数字,货品都认不全。但是成老大自有一套管理账目的方法,对他只认识数字就能管理账本,他非常的骄傲,自以为他比他的三弟要强的多,自己之认得不多的字就能掌握账本,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的三弟学了半年才掌握账本,认为读书不过是浪费钱财,只要认字就行了。所以成大兴跟成大才也只上了两年私塾,认的字比自己爹多些而已。
小李子的一番话,彻底打掉了成老大心里的骄傲,原来他一直认为自己比三弟强的方面,在别人眼中是那么的可笑,那自己这十几年的洋洋自得岂不是就是一场笑话!原来自己一直就不曾超越三弟!这个认知深深的打击了成老大,成老大愣愣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枯朽的木桩。
成白氏见成老大一动不动,摇了摇成老大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不是那小...孩子的药费很贵啊究竟是多少钱我说你倒是说啊!”成白氏在阿栀冰冷的眼神下巴快出口小崽子生生的改了口,不敢看阿栀的眼神,转过头看到小李子手里的药方,一把抢了过来,塞给一旁的成大才,催促道:“赶紧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成大才看了看,大吃一惊:“娘,上面的药名我有些不认识,不过这药费竟然要六十三两银子......”
话音刚落,不等成大才说完,成白氏就一把抢过那张药方,激动的说道:“什么?!什么破药就要六十多两银子,我看看,我看看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接着她突然把那张纸撕得粉碎,双手一扬,对阿栀喊道:“告诉你,我不承认,又不是我们吓的你弟弟,凭什么要我们出这笔钱,你爱找谁找谁,我们不出这笔钱,告诉你你这是讹诈,我们可以告你。”
阿栀笑着说道:“我原本也不希望你们认下这笔账,不认反而更合我意,银子我还真不稀罕,让害我弟弟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我想要的,这事跟你们成家人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既然你们也想去衙门,正好我们让官府来断断这事跟你们家有没有关系!”
成刘氏一听官府二子,腿直打哆嗦,她知道阿栀是认真的,而且到了官府就不止这一件事了,说不定进了官府就再也出不来了。早知道这小蹄子这么不好惹,她怎么也不会说那些话的。
成老大也被“官府”二字给惊醒了,他知道进了官府说不定他们全家都要折在里面,今天这笔银子如果不出,那以后想出也出不了了!
成老大狠狠的瞪着成白氏,喝道:“你给我闭嘴!什么时候家里的事由你做主了,给我闪一边去!”接着对阿栀道:“林姑娘,你别听着婆娘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会不认呢,这被拿来就是我们的错,令弟的医药费本来就应该是我们出才对。”
“哦,那我们给令侄儿所垫付的医药费是不是也由你们出了?”阿栀笑着说。
成老大一时有些听不明白,问道:“什么医药费?”
白婶在一旁说道:“装什么糊涂啊,就是你那叫成桓的侄儿的医药费啊,不光是王大夫那的十两银子,为了救他,费了那么好一坛的花雕酒不说,还把马车上欧阳先生送的布匹污了一匹,那可是贡缎,有钱也买不到。要我说这些都应该算上才对。”
成白氏和成刘氏一听,跳起来异口同声说道:“休想!”然后彼此看了对方一样,哼的一声把头转了过去,成白氏道:“那个小崽子的事凭什么让我们出钱,没有!一分钱都没有别想我们给他出钱,是你们自己想救他的,我们没求着你们。”
一旁的成刘氏接着说道:“我们可没钱,就刚才那六十多两银子已经要我们的命了,你们救的是成桓,就去找他要啊!”
人群中一片哗然,有的人看不过去:“刚才还说为了自己侄儿还愿意倾家荡产呢,这会儿连十两银子都不想付,这都是什么啊”
成白氏冲那人啐了一口道:“呸,关你们什么事,反正那小崽子的事,别找我们,我们跟他没关系。”
人群中有人说道:“是不是以后你那侄儿发达了也跟你们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管他以后怎么样呢!都跟我们没关系!”
阿栀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来算一下帐,去除你儿子跟侄子的诊金,药费是四十三两银子,加上十两的诊金,是五十三两,三两就算了,你们给个五十两银子就行了。”
成老大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五十两?现今铺子里一年也就七八十两银子的收入,这一下就去了大半,忍了忍,咬牙说道:“林姑娘,我今天没带这么多银子,你看?”
“先写张欠条,我让阿憨跟您去取,家里有现成的马车,我们找几个见证人一起去不就行了。”
成老大没办法,只得写了欠条,阿栀找了几个愿意见证人跟着阿憨带着成家人去取银子了,看着马车离去的影子,阿栀对人群行礼道:“多谢各位乡亲,没有你们给阿栀做主,估计现在我弟弟已经被千夫所指,我林家也会遭到别人的污蔑,阿栀在这里多谢各位了。”
众人都说不用谢,这是应该的云云。
阿栀低头抽泣着说:“这回污蔑林家算是得罪了小人了,那人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我家麟儿,而且还让乡亲们差点上当,这以后还不定说些什么呢?”
一位大婶道:“她敢?!我娘家就是梨花村的,我今天就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我娘家去,不能再让他随便诬陷好人!”
一时间,村民纷纷表示会告诉自己亲戚朋友成刘氏的真面目,不让自家人受骗上当。
阿栀看着义愤填膺的村民,眼里满是笑意:成刘氏,敢伤害我家麟儿,这只是开始,我们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