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仰面卧在被衾里,望着黑朦朦地帐顶,感受着枕畔湘云时断时重的呼吸声,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就静了下来……到得清晨醒时还在发怔,不知昨晚那些话是否说出过口。
初醒的湘云满血复活,仿佛已将昨晚的那些伤感甩在了梦里,“……林姐姐,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呀,怎么每次都闻不够……”湘云将脸埋在被子嘟嚷着。这香味在每次与黛玉同榻而眠次日的清晨最清晰、最好闻……
翠缕哄着她起床,“上回林姑娘送的那盒香好象要用完了,要不一会儿咱们再向林姑娘要点?”
坐在镜台前梳头的黛玉将手上正把玩的绢花往床上一扔,笑骂道:“也没见你们这样的,当着人家的面就算计起人家的东西来。”
……
春尽夏至,花繁叶茂。可惜今年可以赏景观花的地儿被圈了起来。左右能看的地方也就自个儿院子里那一分地,不说小辈们无趣,就是老太太无意中也念叨了两回,不知这院子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这盆末利怎么了,昨夜也没见下雨呀,这花早先个儿不是都打上苞了吗,怎么这会子一个都不见了?”品雨对着一盆子绿叶左瞅右瞧的,就是一个紫色花苞都没见着。
月莺捧着匣子打廊下过,撇了眼,道:“别找了,方才兰少爷来过……”
闲雅在花荫下一面守着晒书一面绣花呢,轻叹道:“你昨儿不当值不知道:环三爷和兰哥儿一大早来给老太太请安,等得无趣,就跑到咱们这边练了会子剑……他来得突然,咱们人还躲不及呢,哪还顾得上这花。”
这府里除了姑娘,还有三个半大不小的少爷,虽说这是内院,可总不能禁着他们来给贾母请安。只是,这些日子里,这三位小爷的存在感一下子就加强了。宝玉不说也罢,贾环与贾兰较他更小,他即得在内宅厮混,这两只自也是能通行无阻。
品雨闻言抿了半天嘴,抚着片残叶忍了半天,到底小小声地嗔道:“……欺负没嘴的东西,算什么爷们。”
闲雅知她素来爱这些花呀草的,见她难过,想想劝道:“这会子还早,等两日只怕还要打回苞的,你若心疼,且往里挪点儿,叫小丫头们多看着就是。”说罢举着绷子细看了看,问品雨道:“你且帮我瞧瞧,这金钗石该配什么色的绿?”
品雨探过头来瞧了两眼,“你这花样子没勾甚叶子,这茎的绿色就需是艾绿再偏点黄,却不好用竹青的。”
……
其实这事真论起来,得怪她们姑娘黛玉。
昨日贾环带着贾兰过来给老祖宗请安,偏上房里尤氏正在同贾母说事儿。宝玉有事不在,内书房与老太太房里的丫头们对这二位都有些熟视无睹,更别论宝玉房里了。贾环就带着贾兰往黛玉房里来,要茶要果子的说了半晌话。
黛玉住在这府里三、四年,倒也是头一回得闲安安静静地见着贾兰。
贾兰长得随李纨,与宝玉、贾环并不太象,细看时另有一番清秀气质,却极不张扬,想来正是这等原故才能与贾环相处融洽。不知是因差着辈份,还是少见黛玉,贾兰坐在那里倒也安静,让吃茶就捧杯,上果碟就道谢,与往时见他一般乖巧得不行。
黛玉虽只见过他这等稳重神情,但想起他也是个能搭箭射鹿的主儿,想来也有顽皮的时候,只怕是与自己个儿不熟罢了。兼她到底不爱这些爷们来自个儿房里,含笑同两人闲闲说了几句,心思一转,笑道:“上回听我族兄说,当今圣上尊古礼,尚六艺。如今学里正大兴骑射,他正有心寻个高手指点指点。我想着咱们府里祖上以武立家。想来于这上头正有门路罢?”
这话可就合了二位爷的心意,二人都正在爱玩爱动的年纪,加上有人请教,不说贾环指天说地大谈前人武功,就连贾兰也与有荣焉。待黛玉着人寻出两把剑来,二人更是拿着剑在院子好一阵演习。待得黛玉在廊下夸两句“……你们已舞得到这么沉的剑了呀……”、“这个剑花挽得好漂亮”……两人更是顽得起劲。
这可将两人的嬷嬷唬得不好,纵是知道这只是林姑娘房里装饰用的未开锋的剑,也怕也砸着磕着了二位爷,不好同太太们交待。可惜无论是爷还是姑娘都不是听劝的主儿。嬷嬷们心下腹诽,不知又编排了多少林姑娘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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