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语,李湛的神色难掩深深地失落,脸上一阵窘迫,嘴角禁闭,眉毛一直都蹙着,一副即将怒火中烧的模样,却不知为何给生生的压了下去。端着靳衍的脸细细地瞅,眯缝着那双细长的桃花眼,眼角稍稍上挑,转而突兀地对她狞笑。
“姑娘不讲信用,言而无信,非淑女也。”
“我何时不讲信用?”靳衍一时不知他知他指什么?
“姑娘贵人多忘事,在下是心心念念地记着姑娘的那句话,‘以身相许吧’。挂念至今。还未离别的事情感到内疚,想着一定要去找寻姑娘,哪怕万水千山,寻遍天下也要觅到姑娘。只为兑现承诺。可姑娘你哪?早就背着在下偷偷许了人家?敢问姑娘,失信于在下,算哪门子的淑女?”他胸口怒火,咬牙切齿地沉声道,一把拽过靳衍的手腕,狠狠地捏在手里。
“公子误会了,那日便于公子说清是玩笑话,况且公子那日再三推脱,并没有要娶我的意思。现在说什么‘千山万水,兑现承诺……’说我失信于你,公子不觉得过于牵强,着实可笑,且狡黠吗?”靳衍对着他的眼神,强行辩解着,装作若无其事,而心里头的前尘往事早就犹如沸腾的滚水,在她脑海里抽打着她的脑袋,不知会撑到几时。
“果然,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记忆里他一贯是温文尔雅的性情,如今燃烧起怒火来实在是令人畏惧,脖子和额头上逐渐暴露起来的青筋,通的面颊,抓住她手腕慢慢泛白的骨节。连空气都被他的怒不可遏渲染了,周围静的使人心抓猫咬,心脏跳动地快要着冲出胸膛。
“松开我的手。”靳衍不再做何辩解,就算是自己是在还从前的债,不止是今天,以后了都是要还的,这一生必然要换我给你一个安然的一世。
“你……”他迟疑着,仍旧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公子再不放开就不好了,若是被那个眼尖的人瞧去了,乱嚼舌根,传了出去,到了使臣的耳朵里了可如何是好,我倒是无所谓,坏了侯爷的名声事就大了。”
“我的名声?我有什么名声可护的,一个男儿家总是要娶妻的。怕是公主你的名誉会受损吧,公主是怕被你的相好的瞧去了,生你的气而捻酸捏醋吧?”他斜着嘴角,松开她的手,掂起胸前的衣服抖了抖。
“胡说八道,侯爷居然在此公然诋毁与我,这就是你对恩人的报答吗?这种恩将仇报,不是非君子,是狼心狗肺,瞎了的白眼狼。”靳衍啐了一口,恨不得一掌拍在他那狡猾的脸上。
“那也在寺院里看到了,你身上有与晋国的婚约,反而还同情郎偷偷地密会。若是我将此事公开说给使臣听,你觉得这亲还和的成吗?你觉得晋国还会援助燕国吗?公主要付出的代价真是天大的啊!为了自己的私情,毁了整个国家,好不惭愧,当真该诛!”他的额头上溢满了汗水,右手捏着衣衫,透透气。
“侯爷擦擦汗吧!”靳衍递过去她自己的绣花手帕,上前一步,离他近的不到半步,含着笑送到他的手上。
“转变倒是快。”李湛见到她殷勤的递来手帕,得意的扬起嘴角,接过手帕,擦拭汗水。橙色的丝绸手帕,滑滑的,沾染着扑鼻的香味,煞是好闻。
“吱啦……哧……哧哧~~~……”趁着他擦干的空隙,靳衍伸出两只手,抓住他衣衫上的扣子,横着一撕。“吱啦……”一声,他的外杉被她了好大一块,只剩一层薄薄的白色里衣,已然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闪现出精壮的,隐隐可见的腹肌。
李湛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弄得甚是疑惑,以为他是撕自己的衣服泄恨,却见她又了自己的第一颗盘扣,抽出头上的金簪,握在手中,随手拨乱自己的头发。他渐渐地明白了她的意图,只是没有动,站在那里看好戏似的,半眯着双眼望着她,看她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堂堂晋国侯爷,晋国陛下的亲弟弟,不懂礼数,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反而还要恩将仇报,打算陷害自己的恩人。将我们这两个你的救命恩人陷于不忠不义之地,还要燕国子民跟着一起受害。那今天我非要除了你一个卑鄙下来之徒,若是晋国的使者问起,我便说你企图占有我,非礼未来晋国陛下的妃子,乃对晋国陛下的大不敬,罪不可赦!”说着正要挥起手里金簪,用锋利的那一头朝他的胸口捅过去,李湛见状并没有后退,反而想从她手里夺走簪子,不料靳衍手快。这一下没有捅进他的心脏而是划在了他的手上,一下过去,锐利的尖口正好划下去,他的手顿时肉炸开,鲜血直流,顺着他的手流淌,染了满手。涌涌不断的血液一直都在流出,一大颗,一大颗地滴到了地上,很快地上鲜血滴了一小片。
“你怎么不躲开?”靳衍打心眼里没有要伤他性命的意思,只是想借此吓唬吓唬他,好叫他不要把寺里的事情说出去。没有想到这个愣头青竟然没有躲开,傻到家了。
“公主心疼了?”他捂着淌血的手,抿嘴偷笑道。
“心疼你个狼心狗肺的做甚?只怪这一下没有刺准,刺伤了你,扔到河里喂鱼,拉你给我陪葬。”靳衍手里紧攥着金簪子,抬起手,做出防备的姿势。
“公主心狠手辣,果然不同凡响,现如今我倒是怕了你,吓得我把那天的事情都忘了。咦……那天是谁救了我来着。哈哈哈…………”手上的血还在淌着,染满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滴到了袖口上,血腥味弥漫开来,一股浓浓的味道,乍闻起来令人作呕。
“你这杀千刀的,给我记着,若是我燕国出了任何差池,我第一个要你陪葬。”她狠狠地,咬牙切齿的吼道,抽回自己的手帕,将他的手拉过来,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把伤口的地方系好,防止更多的血流出来。
看着她骂完,威胁完自己后又帮自己包扎伤口,他实在是忍不住凝视着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想着,自己的恩以后可有的慢慢还了。
“嘶……疼……”最后一下,她使劲儿一系。疼得他直咧嘴。
“知道疼就好,不系紧些,血流的更多。今个你又欠我一人情,往后可得记得还。”
“你划伤的我,我还欠你人情,哪门子道理。”他哭笑不得。
“你不恩将仇报,我怎会划伤你,下次便不是划伤这么简单了。侯爷您现在身在燕国,听说过我的地盘我做主吗?威胁我,你还没有机会去通知使臣,就命丧黄泉了,自个掂量掂量吧!”她收回手,将金簪擦拭干净,重新插到发间,这金簪上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翠玉,那玉通体清脆,颜色透彻。说罢,甩甩手,转身离开,走出凉亭直奔宴会而去。女主很性格坚韧,书中极少有矫情,多是残酷现实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