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老子打死你,这个贱妇,害死我儿子,竟然敢偷东西吃,老子打死你”
伴随着“梆梆梆”敲打的声音,妇人泄愤一般拿着棍子捶打着地上的人。地上的人儿蜷缩一团,一动不动,颇有一副任打任骂的架势。
“霍氏,你这是想把人打死啊?你看地上人都没动了。”
“哪里是想把人打死,我看着明明就已经打死了,赶紧谁去看看,还有动静没有。”
霍氏手上的动作一顿,定睛一看,真的没动了,吓得手上棍子都给扔了。她不过是想要教训教训这贱女人,她可不想摊上人命官司啊!
“我,我不过是轻轻的拍了她几下,怎,怎么可能就死了,你们不要唬我。”
回过神来,霍氏只觉得这些人是不嫌事大,全来看她家笑话了。
自己儿子好不容易讨了个续弦,说是个黄花大闺女,结果是个寡妇,这嫁进来第一天,就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怎么能不气。
“霍氏,你也好意思说你这是轻轻拍了几下,你看这人动都不动了,不是你打死的又是谁?”
“哎呀,闹出人命了,赶紧去找里正,赶紧去找里正。这儿子才过了三七,又要办丧事了。”
有人转身就往村子中央跑去。
霍氏不信邪,抬脚踢了踢,地上的人晃动了一下,果真没有反应。
身子不由一抖,她真的打死人了?
后脊发凉,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们谁,谁去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死了。”
霍氏害怕不敢上前,心里又带着期待。
围观的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敢往前一步。
就在此时,地上躺着的人动了一下。
疼
好疼
真尼玛的疼
这是被车碾了呀还是摔下山崖了?
她不过是吃鱼的时候被鱼刺卡住了,然后,然后
嗷
沈心蓝想要骂人,疼就算了,脑海里怎么突然涌入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还没等她理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周围议论的声音纷纷传入耳畔。
“动了,动了,没死,没死”
“这是诈尸了吧!”
沈心蓝皱了皱眉头。
这都谁啊,咋那么没有公德心,吵什么吵呢?
“好哇,沈心蓝,你个贱人,你还敢骗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没等沈心蓝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气急了的霍氏捡起竹竿就往沈心蓝跑去。
“梆”
嗷
沈心蓝条件反射手一伸,反手一抓,直接把棍子抓在手里,往前一带。霍氏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正当张嘴要骂时,沈心蓝睁眼冷冷的盯着她。
霍氏一个哆嗦,被看得背脊发凉。
“看,看什么看?老子还打不得你了是吧?”
愣了好一会儿霍氏才梗着脖子吼道。
而周围的人也被沈心蓝突来的反应给吓到了,刚才那一下可不像将死之人啊!
“你凭什么打我?”
趁此机会,沈心蓝好好的梳理了一下涌入脑海的东西。
寡妇?
二嫁寡妇?
而且是新鲜出炉的二嫁寡妇?
第一次成亲当晚,还没洞房老公死了,不对是相公死了。
二嫁,成亲当晚,还没进洞房,相公又死了。
而且这二嫁相公刚死了三天,婆母因为愤恨,这期间没有给她一点儿吃的,她因为趁着婆母不在,煮了鸡蛋这么大一个土豆吃,就活活被打死了。
沈心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人要死关旁人屁事啊?
“哈?”
霍氏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跳,把被沈心蓝握着的棍子抢过来。
“我凭什么打你?你还好意思问我凭什么打你?”
霍氏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这贱人是转性了吗?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凭什么打你,你克死我儿子,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还要害我全家,竟然敢偷东西吃,你这个喂不饱的畜生,怎么吃怎么多啊?”
呵呵
沈心蓝忍不住冷笑两声,此时不过刚刚开春,地面冰凉,她又躺了这么久。再加上饥饿,说不出的凄惨。
可她知道,不解决眼前的事情,在这个家里,她不被打死都要被饿死。
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扯得她生疼。
早晚有一天她会把今日这些统统还给霍氏。
“让让,都让让,里正来了,里正来了!”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沈心蓝抬头迅速的瞄了一眼所谓的里正。
中年男人,一米七五左右,面容干净,板着一张颇为正气的脸。
沈心蓝低着头没出声儿,等等看这人怎么说,观察观察他是否公平。
霍氏见里正来了,把手上棍子一扔,大步往前直接跪倒在里正跟前,双手抱住里正裤腿。
“里正啊,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个贱妇,隐瞒自己是克星嫁到我家。我儿子尸骨未寒,她又开始祸祸我家里了。去年干旱,家里收成不好,每天每顿都有定量,她竟然趁着我们不在,偷东西吃。里正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是不让我活命啊!”
沈心蓝:
第一次亲眼目睹泼妇怎么颠倒是非,沈心蓝是大写的服啊!
董万庆挪了挪脚,霍氏抱得太紧,根本挣脱不开。
“霍氏,放开,有失妇德。”
霍氏当没听到一般,抱着董万庆的脚猛摇头。
“里正,你不给做主我今天就不放,我管她什么失德不失德,我就不放。”
沈心蓝低头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今儿想要给自己谋取点福利还是可行的。
走到里正跟前,抬头直视对方,身子轻轻往下一蹲,行了一个礼。
“里正叔,抱歉,劳烦您跑一趟。婆母说的这些罪我不认,首先,相公是不是我克死的这个还有待深究。我嫁到谭家三天,滴水未进,滴米未沾。若不是饿急了,我也不会去吃那鸡蛋大的土豆。”
不卑不亢,不吵不闹,不哭不哀。
偏偏就是这冷冷清清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这还是刚才那个任霍氏打骂的寡妇吗?
董万庆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不由得抬眼打量沈心蓝。
瘦瘦小小的,嘴唇干涸起皮,眼底一片乌青,好似几天没睡好了一般,单调的个子站在跟前,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这霍氏也真真是不像话,竟然这般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