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允掀了帐帘而进,正面对上寒王如冰的黑眸,面色无半点表情,似乎也不意外寒王能解开绳索。
“我们王爷受了重伤,你,随我过来。”说着,指向邱桑容。
邱桑容不着痕迹地蹙着眉。
王爷?
淮定国内,只有一个人敢称王爷的。
事隔一年,他们这就要碰上了吗?
“是。”邱桑容低首应下,正要提起药箱却被寒王先夺了去,“哥,陪你一起去。”他冷硬地开口,显然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
邱桑容低首笑了笑,“嗯。”
归允也没拦两人一道同前,转身走在前头。
连万俟兮亲自过来,可见得,敌军的主帅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只要抓住了寒王,对淮定国来说,算得上是一件大幸事。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邱桑容竟然救了他,如今还成了她的干哥。
归允掀帘进了主帐,示意邱桑容上前。
邱桑容慢慢地抬头环视着这偌大的主帐,一派低沉威严的风格,阴气沉沉是他的代表风格。
从她离开万俟府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再想过自己还会再见到万俟兮。
静倒在美人榻上的男人眯起他狭长的凤眸,周身气息比一年前更阴森沉冷。
邱桑容从进帐起,并没有看男人的面容与眼神,直接低首在他的前方作揖,“民女见过王爷。”恭敬有礼,声音平稳。
万俟兮如鬼般的眼神淡漠地从邱桑容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一声不吭的寒王身上。这个人身上散着一股与他相近的气息,那是一种游走生死的王者。
这两人斗了数年,却两败惧伤。
他物尽其用,留着梵音,总算是对他有用。
不过,最后还是叫他们二人给脱离了掌控,这一点他最是痛恨,但不得不佩服寒王与梵音。
那两人若不是仇敌,只怕他万俟王也没法抵抗,搞不好还会被他们二人给吞并了。
“寒王别来无恙。”万俟兮幽灵般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很笃定的语气。
邱桑容与寒王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在寒王走进他的视线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会逃得过万俟兮的眼目。
寒王冷漠直视,“万俟王费了这么大的劲,就为了迎接本王,甚是荣幸。”
两人相见并不想仇敌那般对视撕杀,反而平静得像老朋友,虽然对话里仍是撕杀的针锋相对。
但对于能将万俟兮的视线转移,邱桑容到是有些感谢寒王的暴露。
万俟兮从美人榻上慢慢起身,两道颀长的身形相对而站,邱桑容很识相地低首慢退至旁侧。
心中思量着,要是等一下这两人打起来,自己趁乱逃掉更好。
但万俟兮下一句话让邱桑容的心脏微停了一下。
“寒王猎了新艳,便忘了旧情。”冰冷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低首的邱桑容,那意思尤是明显。
寒王气息一转,周身嗜冷。
“你将梵音如何了,万俟兮,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叫你碎石万断。”那种涛天的气愤,邱桑容感觉得到,寒王是用生命说出了这样威胁的话,而叫人不敢怀疑他真有能力做到。
“你此刻在本王的帐营。”在他进帐的那一刻,淮定的大军已经团团围住了,密实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飞不进。
邱桑容头疼了,这样的情形,她想安全脱身,那肯定是想也别想了。
不管如何,她都不想参与到这种事。若是可以,她这次一旦离开营地,她马上得转移阵地,这个峡湾城是不能再呆了。
“既然我敢进,自有出去的办法。”拖邱桑容的福,寒王原本身上极重的伤势,在经过几天调理后,飞快的愈合了,这对于寒王来说已经占了极大的优势。
反观万俟兮,从一年前开始,就不喜欢接受治疗,甚至是连药也不喝了,才会导致他落了疾。
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已经瘦了许多。
邱桑容趁着两人说话之际,暗暗抬头观察,看到万俟兮面上明显的憔悴,愣住了,心头突然有细微的闷痛。
邱桑容鬼使神差的前一步,站在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面前,“王爷,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是请您让我瞧瞧你身上的伤势吧。”
此话一出,邱桑容就后悔了,若是允许,她真想当场抽自己一嘴巴。
“谁跟他吵架了。”两道冰冷的声音同时冲她而来。
邱桑容无奈地摇摇头,“哥哥,你还是退到一边吧,我们可是来看病人的,不是来吵架。”尽管看起来不像吵架,她还是认为这两人真的只是在吵架。
万俟兮蹙起了眉,这才注意到邱桑容的存在。
寒王同样蹙眉,这个女人越发的放肆了。
但两人战场上的死敌仍是乖乖地住了嘴,面上表情虽然极臭,但总算是没有再针锋相对,出奇的“和睦!”
分散站立的四大护卫面面相视,对此诡异一景很是惊奇,同时也为邱桑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邱桑容在自己脱口而出时,就没有打算再逃避,既然自己早晚都被发现,又何必再东躲**的,她不是犯人,更不是他的谁,凭何的就怕他了。
“哥哥,麻烦你将药箱递给我。”邱桑容吩咐。
寒王眉宇一拧,这是要他为万俟兮服务了?
寒王像块木头一般杵着不动,冷眼看着万俟兮的得意。
这回轮到邱桑容拧眉,“哥,你的腿没断。”
寒王眉皱得更深,“女……”
“这位王爷,麻烦你躺好。”在万俟兮好奇又有些得意看着寒王时,邱桑容劈头就恶狠狠地命令他坐下。
这全得怪他,将她好好的平静生活给打破了,一股气涌上来,看着这男人嘴角上扬,就知道这家伙看寒王不顺眼,现在看到对方为他做事,心里爽了。
但,邱桑容心里特别不爽。
“你敢……”后边的话还没说完。
邱桑容就一把夺过了寒王手中的药箱,“砰”的一声往万俟兮面前的茶几狠狠的地一放,发出的声响极大。
气氛顿时凝结。
“两位王爷要是什么私仇恩怨,请在我施针救人之后再做了结,麻烦都给我闭嘴,在我施针时,要是王爷不怕我手一抖扎到不刻扎的地方,就尽管开口说话,我胆儿小,容易被惊吓到。”邱桑容在说话间,纤手已经飞快的行动了起,一枚银针进扎入了万俟兮的脑部。
“王爷!”四护卫大惊,正要拔剑,邱桑容一眼扫过来,“我说了,我胆小,容易被惊吓到。”
“退下。”万俟兮突然有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反应过来时,已经挥退了自己的护卫,若是别人敢这样对他,早已经一命呜呼了。
而这个女人竟然可以一针下来,竟叫他反应不过来,而她竟是半点也不惧怕他,方才她叫寒王为哥哥,这有意思!
“脱衣服。”邱桑容一边番开药箱一边淡声命令。
“?”
帐内再一次出现短暂的凝结,寒王已经不知道多少皱眉了,这个女人是愚蠢还是真看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敢这样恶言恶行的对待万俟王,他虽然没见过有谁敢大明在万俟兮的面前放肆,但邱桑容绝对是第一个。
“你说什么。”万俟兮青筋暴起,面色黑沉,似有暴走的状况。
邱桑容仍是镇定自若地看着他,那眼神平淡,正经,还有不满,“你不脱衣服我怎么知道你身上到底伤在哪里?我没有透视眼,能隔着一层衣服看光你的身体。”邱桑容毫不客气地一通说,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语气。
万俟兮直接黑了脸,然后面色微有涨红,“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本王……”
“你堂堂万俟王还怕我非礼?”
“噗哧!”
不知道是谁,很不要命地噗笑出声。
万俟兮厉眼一扫,帐内几人大气都不敢出。
到是旁则的寒王在心里啧啧称奇,这女人如此对待他万俟兮,他竟然没有动手拧断她的脖子,难得。
“你万俟兮也有今日……”
“闭嘴。”
两道异口同声的男女声同时喝向他,寒王眉毛抖了抖,寒目扫着两人。
“既然王爷不脱,那请恕民女不能诊治,如此,民女便告退了。”说罢,邱桑容有些气恼地收实东西,起身间一手拔回她的银针,跨上药箱就入帐外走。
四护卫手一伸,将她拦下。
邱桑容闭了闭眼,她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万俟兮已经慵懒地躺好,冷视着她的背影,“本王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你是谁。”
邱桑容赶紧扬笑回首,恭敬地道:“王爷拦下民女,可是愿意就治了。”
“你方才叫寒王为兄,可见,你二人关系非同寻常。听说,是你救了寒王。”万俟兮慢悠悠地盯着她说道。
邱桑容心口微微一突,看向寒王。
寒王一脸漠然。
邱桑容在心底低叹了一声,已压下了心头恼怒,温声道:“王爷,您的伤势看着极为严重,身为一名医者,我有义务将每个病人医治。还请王爷不要拒医,请王爷解衣吧。”
温浅的声音轻轻道出,气氛回暖,竟让有人愣怔了半响。
这邱桑容前后差别也太多了些吧?
万俟兮挑眉,冷目扫向寒王,“此人有断袖之癖,你叫本王在此宽衣解带?”
“噗!”邱桑容很不给面子地噗笑出声。
寒王眉毛抖得更厉害了,眉间寒霜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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