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阴云压抑着山峦间的小村庄,吴教司咽了咽唾沫,还没来得及请求极乐老祖的帮助。
天空之上,如史前巨兽的钢铁巨蟒一个扎下云端,循着祭祀的信仰通道猛然冲入吴教司的身体,滔天的妖气狂涌入他的皮囊,诡异的形成了一个能量平衡。
吴教司的面目身材突然模糊扭曲,化成一个女孩,她有着异常精致的五官,深邃的眼睛,洁白的肌肤上是一道又一道青色鳞片。
她甚至没有穿鞋,从小腿到脚趾,不少类似水生动物的蹼,泛着水汽。
身披一条青色裙子,根本不是用布料,而是用某种生物的皮革随意缝纫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谁?吴教司呢?
“喂!你……你到底拿吴教司怎么样了?”
极乐仙教的力士们摸不着头脑,忍不住发问。
而一旁已经被人无视的陈关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骂自己蠢货的狂妄祭祀变成了一个娘们。
反正今日见得光怪陆离的事已经很多了,闭口不言是唯一真理。
力士们试着靠近,他们不敢相信到底谁能在无所不能的老祖分神下对他的祭祀做出这样的事情。
至少在他们看来,天空上的五爪金龙仍然威严的俯视着众人。
她站在那里,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慧觉。
直到她的视线聚焦,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绽放出某种魅惑人心的光彩。
力士们、陈关和手下们,远处凑热闹的村民们就想被按下快门定格的照片,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后学末进,妖族轩墨,见过天魔前辈。”
娇美的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无论任何人,见到这选墨的一颦一笑都会心动。
然后慧觉却只是摸摸自己的大光头,轻蔑地笑道。
“小家伙,你这么一条区区略有烛龙血脉的千年巨蟒就不要在本尊面前弄这些花样了,魅惑之法我们天魔可是老祖宗。”
又指了指自己光秃秃的头顶,自嘲戏谑又补充了句。
“我是秃了,但我可不是瞎了。”
“变出头发对你不是很轻松吗?嗔怒天魔老前辈。”
轩墨冷冷开口,她的化身从来都是日夜被教众叩拜,不自觉也有些傲气,听着慧觉不将自己看在眼里的话颇有些怒气。
慧觉不知道现在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怎么回事!我的魔气感应不到天外天?还有,这天地间的灵气怎么如此稀薄?”
慧觉随意一指,这次他丝毫没有动用肉体的力量,身旁的树木疯狂地燃烧,不一会就化成灰烬。
“这是……我的一丝魔力竟然燃烧个凡间的树木都要一段时间……”
慧觉失魂落魄,喃语道,“我们逃不了,这是魔主曾预言的末法时代,我们逃不了。”
“如果逃不了,那就抗争。”轩墨冷冷开口。
“他们都走了,灵山,魔主,天外天,我都感应不到了。”
慧觉的表情变得冰冷起来,显得漠然而疏离,好像习惯了失望与绝望。
“他们到底逃到哪里了?”轩墨不断地想要套出慧觉的话,毕竟想再找到个从神话时代被镇压消弱至如今的老古董,是不太可能了。
“我不知道!也许别的类似天外天的世界,也许他们全都死了!
可是魔主允诺过的,带着我踏上那条生路,竟然抛下我逃了,该死。”
轩墨鄙夷地说“怎么啦?天魔也会害怕?”
慧觉摇摇头,心情抑郁,
“一想到我们也会同凡人一样衰老虚弱,无论本尊修炼到哪一步,都会被打成猪狗般的凡人,我就恨不得把这世间的人都杀个干干静静。”
轩墨眼前一亮,安慰他:“这个目标可以慢慢实现的!
当今修炼的都是些道行浅薄之辈,前辈与我携手,可以屠尽世间修为高深的人类,再挑动这些凡人互相残杀。”
“有意思。”
慧觉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天魔的本性就是毁灭杀戮,即使是魔王也不例外。
轩墨微微挥手,陈家村的村民纷纷倒毙而亡,只留几名极乐仙教的人。
这几人身形变幻,都化成各种妖魔的形象,有狼妖,虎妖,猪妖等,都叉手听着吩咐。
“肉胎?以分神之法控制这些人类肉胎行事,确实有奇效。”
轩墨笑道:“前辈见效了,此法新创,还只能用在信徒身上。
去,屠了这村子。”
一群妖魔肉胎涌进村子,不一会就传来惨叫声,哭泣声。
慧觉同轩墨一个瞬间就化成两股黑烟腾空而去,头顶的金龙虚影也渐渐消散。
至此,人间战乱不休,妖魔鬼怪纷纷显露,一段黑暗的年代就此展开。
史载,至上大明朝太祖一统诸国,结束乱世后曾感叹,
“几百年来,各国莫名征战不休,门派宗师互相刺杀,十室九空,后辈皇族子弟当谨记,不可妄动刀兵。”
法心妖僧自圣朝建立镇妖狱,号称镇压天下大凶无数以来,一共妄图劫狱七又三百三十七次。
因为没有杀死狱卒,朝廷仅以白银千两,田地百亩,七品官身通缉之。
京都刑部的貔貅众,九蛟卫聂竹明为了重振声威如疯狗一样追捕法心。
那年,印龙村桂花湖畔,少年隐在一堆乱石后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打开。
“金子!”
他一时目瞪口呆,
“不是看花了眼吧?”
他晃晃脑袋,使劲揉揉眼睛,没错,满满一袋全是黄澄澄的金子。
“我的亲娘嘞,发财啦!”
少年兴奋得差点跳起来。他赶紧扎好袋口。
“不行,不能让村里人看见。”
主意打定,少年先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接着慌忙把钱袋埋在石堆下面。
千年若无其事地自己回居住的茅屋,少年挠着头走到门口推开门,屋里除了脏乱的桌凳床铺外,什么值钱的家当都没有。
“赶明去县城买大房子,三妻四妾,过地主老爷的生活。”
少年坐倒,端起桌上的水壶仰头灌了几口。
沙沙的走路声从屋外传来,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影堵在门口。
“是谁?”
少年看清来人样子的时候吓得躲到了桌子后面,心里直骂娘。
原来来人正是在庙会上遇见的老和尚,他倒背双手,面无表情地一步一步向桌前走来。
“小蟊贼,敢偷到我身上!”
老和尚冷哼一声,他猛一拍桌子喝道:“快交代,你的同伙藏在哪儿?”
少年暗道完了,不过眼下看这家伙气势应该是来者不善,得赶快脱身才是。
于是他眼珠一转说道:“我的同伙是吗?我这就带你去找!”
话未说完猛地将桌子掀向老和尚,随后闪身从门口“嗖”地一声蹿了出去。
少年刚逃到院里,老和尚也飞身跟了出来。
“竟然真是你独自一人偷了和尚我的钱袋。
虽然是人群里,老衲又走神了,还是难得难得。”
他一个腾跃落在少年身后,脚未沾地手已探出,五指成爪,直扣向少年肩窝,稳稳锁拿住。
一下控制住少年以后,老和尚打量着他像在评估什么。
“资质尚可,可以传承我浮云寺的法门。”
“什么浮云寺,没空跟你闲扯,再不放手叫人了啊。”
少年趁机冷笑一声,凌空一脚踢向老和尚的下半身。
眼看老和尚就要中招,忽然一声“哚!”,少年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
“哎呀!”
少年猛地一摸头,
“哎,老和尚,你丫居然把老子给剃度了!”
他话没说完脑门上挨了一巴掌。
“小和尚,还不叫师傅!还是想找死吗?”
老和尚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警告。
不久之后,村里的一座寺庙僧侣厨房里,驾着一口铁锅,锅里热气升腾,一个青衣僧人正往锅底的炉口里填着柴禾。
“徒儿,饭还没烧好呀?”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焦急地叫喊。
“快了,再等会儿!”
青衣年轻僧正是那日行窃被抓的那个少年,不耐烦地喃喃自语。
“死法心,这么喜欢吃,吃死你丫的!”
又猛地塞进一堆柴火,想象被烧的是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