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路见不平
断水堂南山门前只有一条官道,向东直达江南道行军总部,西连依天崖,向来只有江南道军边查西行,少有过往客旅,怎么会有闲人游历到此。詹贤寻思一番,吩咐道:“暂且收留,派人照看。”
“是!”报子应声下去。
莫庄连忙道:“初来贵地,在下也想随处走走,见识一下断水山中的美景!”说着向詹贤一礼,跟着报子就要离开。魏川却立时拦住:“望兄弟,不可走得太远。”
莫庄哪里理会,装着没听见,与报子相携而走,报子被莫庄提起,脚不粘地,甚是尴尬,只能傻傻陪笑。
詹贤向魏川微笑道:“无妨,断水山上,三十里一哨,遍布山林,任凭望大侠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照应。”
魏川点点头道:“魏某准备在贵地留宿一晚,明晨便起早赶路。怕我这位兄弟走得太远,耽搁行程。”
詹贤微微惊讶道:“何不多住几日!到时候晚辈与魏师叔一同前往。”
魏川摇摇头道:“詹堂主已是断水堂堂主,日后万不可再以‘师叔’相称,而且这次武林同盟大会,詹堂主不去为妙。”
詹贤闻言不解,问道:“为何?”
“今日堂主初立,还须你座镇山门,以防有变。”
断水山与蹉跎地,相隔新月岭,来去五十里,如此近邻,历界武林同盟大会,断水堂从不缺席,而且是第一个进入蹉跎地,如今他刚刚接管断水堂,想借此机会,召告武林,以正名份,岂能不去,然而在魏川一句提醒下,觉得甚有道理,然而有些不甘心。魏川已从詹贤锁眉沉思之中,看出他心思,于是接着道:“华山剑派掌门人率弟子前往蹉跎途中,遭受伏击,葬身依天崖下,想必不日将会众人皆知,这也正合魏某之意,想必詹堂主已然听说魏某投身朝廷,当了鹰头帐下赤鹰座,此行还有公务缠身,不便显露行迹,所以可借此机会,假扮断水堂弟子,前往蹉跎地赴会,向武林同道宣扬詹堂主之威,免得詹堂主初登堂主,宝座不稳之时,贸然出山,此不是一举两得。”
詹贤闻言,若有所思,问道:“魏师叔……”
“詹堂主……”魏川见詹贤依旧称呼‘魏师叔’,立时打断。
詹贤当即一礼陪笑,正身道:“魏掌门乃华山一派掌门,屈身充当断水堂弟子,实为不妥,这令晚辈情何以堪。再者魏掌门威名远扬,德高望重,武林同道多都见过,如何蒙骗过去。”
“詹堂主不必担心,魏某自有办法。”
詹贤沉吟半响,也就依了魏川之计,遂令人去携助打点,然后召集门下亲信弟子,商议舍院管治策略、提案舍主选举原则、门徒编排、功课授教、以及内外防患等帮务,不在话下,掌灯时分,又大摆盛宴,为魏川一行接风洗尘,尽地主之宜,借此向魏川言谢,魏川等人,借此机会酣畅淋漓地山吃海喝一番,席毕之后,回房倒头便睡,一夜相安无事,不由分说。
翌日清晨,华山剑派众弟子,与断水堂统一着装,身穿青袍,腰系白带,背着长短双剑,魏川、莫庄二人则与同行舍主一样,披着绣云提边的黑色斗蓬,异于常人之处,则是二人黑巾蒙面,且魏川还戴着手套。一行百人,两列纵队,由奉天殿出发,沿途经过火灵舍时,远远可见两名依旧华山剑派着装的男子,相扶立于道旁,正是柳意和一位师兄。
“师父……带上……”柳意欲言又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声道:“师父保重!望师父告诉小师妹,就说弟子坠崖身亡!”说罢埋头哽噎,泪如珠落。
魏川长长吐了一口气,向另一弟子道:“好生照顾!”
“是!”
魏川二话没说,漠然转身,迈步前行。断水堂南门,其实并未设关封门,而是一条深谷,脚下箭道,平如流水,仅有丈宽,两壁如天斧劈开,拉列东西,每约走十步,各有洞穴,洞门前并立两名罩甲持矛的守门弟子,见到魏川一行,纷纷见礼:“华师兄,一路保重!”
与魏川前肩而行的中年男子,名叫华乐山,约模三十来岁,体形魁武,长相憨厚,皮肤暗中透红,双眼虽大,但是毫无神光,若非他手中提着长剑,外人定以为是位庄稼汉。他一一向恭送的弟子颔首回礼,将要出谷口之时,突然停下来,问道:“昨日投宿的四人,而今安在?”
“天还未亮时,那四人就匆匆走了,连早饭都没吃,还留下了十两银子作为答谢……”
“日后禁收外人钱财……严守山门,不得疏忽大意!”华乐山抢言斥道。
“是!”
华乐山言语简洁,铿锵有力,一语即了,立时动身。他行路也是一样,肩平步稳,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这令魏川有些好奇,问道:“华大侠是军戎出身吗?”
华乐山一奇,惊诧道:“魏师叔何以见得?家父曾是云山北部渠西道军的教头,后被调迁京宫御林军虎卫队,因伤赐返原藉栖澜州,家父打小就以军律为家法,对晚辈严加教管,十五岁那年,家父重伤于百刀会与青云剑派渔争之中,不治身亡,由此晚辈也听从家父遗言,才投拜断水堂门下。”
正说着,空中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怪鸣,众人抬头看见,一次通体火红,形如鸿雁的的大鸟,展翅盘旋,行过留影,映着阳光,天空中像燃烧的大火圈。
华乐山将一块红毯搭在左臂,平平举起,那只火鸟,一声兴奋的昂叫,扑翅下来,落在华山乐左臂,腿上系着一支小信筒。“此为断水山火灵鸟,羽色如火,又通灵性,故称之为火灵,是紫尾兽的天敌。”华乐山一边向魏川介绍,一边将信取出,然后抬臂一推,火灵鸟又厉叫一声,振翅而起,箭一般向西直飞,眨眼间已消失在山头。
“魏师叔请看!”华乐山将纸卷展开,递给魏川,一边讲道:“元北峰不日将通过依天崖,依行程来看,未必先于我们。其它门派,以及冰雪国人,也已行至中途,想必不出十日,也能抵达蹉跎地。”
魏川点点头,遂又问道:“眼下这条山道是依天崖来往客旅的必行之路吗?”
华乐山点了点头。
“报——”这时前路探子来报:“魏师叔,华师兄,前方三里有人打斗,双方身份来历不明,其中一方有四人,就是昨天投宿断水山的主仆四人。”
华乐山闻言,惊疑地“噢”了一声。
莫庄立即笑声道:“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说着看向魏川。
魏川沉思不语。
华乐山也连忙道:“望大侠所言不错,也好趁此机会,还他十两银钱。”
既已如此,魏川又有何话可说。一行人加紧脚力,疾速前行,不出片刻,已可听到铁器击鸣,转过弯道,只见一片空地,地上横七竖八的倒落十余人,另有二十余人,正围着两老两少四人疾攻,且见二十余人,内外两层,内围齐进齐退,与垓心四人,即打即离,每一次攻出退出,垓中四人,又添新伤,外围十余人,持剑接防,并不出手。正此时,垓中一少年,重伤难支,扑通一声跪倒。
“公子!”一位三十出头的麻衣男子,立即扶持,大声呼唤,生怕少年如此一倒,就再也站不起来。
“还是交出显灵玉镜吧,不要逼我等下手!”围攻者喝令一声,细品其语气,有种商量的意味,而且有些焦急,似乎与垓心四人,不仅没有深仇大恨,而且还有些交情。
“呸,你不相信有神仙,要显灵镜作甚,你这个叛徒!”刚刚那被扶起来的少年,冷笑着骂道。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我等无礼,来啊,格杀勿论。”
魏川等人已从刚才看出,围攻者个个好手,垓心四人,已是身受重伤,筋疲力尽,且寡众悬殊,强弱易见,就算一对一的打,也必死无疑。莫庄当即接住那人话语,扬声喝道:“敬酒罚酒,都是酒,在下嗜酒如命,有酒不论好坏,尽管呈上来!”说着悠悠前行,一边将手中长剑抽出,并如闲耍马鞭一般,摇来晃去。
那边众人一听有人,外围众人,缓缓转过身来,一边将剑还鞘,若无其事地并肩靠立,一人慢条斯理地笑道:“我等在此公干,随身并未带酒,不是阁下何人,倘若喝酒,请到江南道军总署,那里有喝不完的酒!倘若不是来喝酒的,想打杀,我等奉陪。”
“噢嚎!”莫庄好笑一声,猜到这些人傲气十足,又提到江南道军,可能江南道军中精锐,扮成江湖人士,必有密谋,笑声道:“在下无名之辈,哪里有资格喝薛总督的酒,嘿嘿,若有诸位引见,兴许能分些残羹冷炙来。”说着已然欺近。
那一帮人听莫庄知道薛总督,且见他言行举止,有恃无恐,隐隐觉得一种不祥之兆,料想此人身份不俗,见他欺上,连忙笑道:“不知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高人,恕在下眼拙!”
莫庄嘿嘿笑道:“就算你不眼拙,我蒙着面纱,你们也看不出来,嘿嘿,在下只与两种人交朋友,一种是活着的好人,一种是死了的恶人,看招!”说着一剑递出,直袭为首那人咽喉,然而那人一动未动,两侧同伴,“唰”得一声出剑,“叮”得一声,将莫庄长剑荡开。
莫庄一剑被荡开,好笑道:“果然有两下子,来来来,咱们亲近亲近!”说着甩臂持剑于后,而是挺身扑了过去,无论是谁,见这般自杀架式,都会觉得惊恐疑惑。
华乐山远远惊喝一声:“望大侠小心那!”于此同时,按剑欲出,却被魏川抬手拦住:“此处离断水山甚近,若真是江南道军,对贵派不利,还是有由魏某来消停一下。”然后只见他捡起一柄带血长剑,一边扑冲过去,一边扬声喝道:“以强凌弱,好不要脸,韦三爷我可看瞧不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