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这事你们打算怎么办?”沈碧瑶问。
“自然是进宫告知皇兄。”古璟瑄道。
“温启一家你们打算怎么办?”沈碧瑶又问。
易闻笑了笑,道:“事情已了,自然没必要再关着他们了。”
沈碧瑶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这吕尚书这台是倒定了。温启没了这靠山,也就一光杆侍郎,即便女婿是外家不受牵连,这背后的大树也算是倒了。”
易闻却摇了摇头,道:“温启此人心思极重,吕尚书倒了之后,难免他不会再攀附别人。”
“呵。”沈碧瑶一声轻笑,道:“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就等着看,这温启最后能混成什么样。”
温启这性子,像足了当年的沈仕昌。沈仕昌没混出个名堂,到最后落到只得一七品录员的地步,也只是自作自受。现下,温启一心攀附别人,想靠着别人往上爬,最后也不过只是他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没想到,出一趟京城,这城里就翻了个天。堂堂二品大员吕尚书眼看就要倒台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况且,这后头,还有一个李君逸。
一想到牵扯出这桩事的由头,沈碧瑶不禁又问:“这李君逸不好好当他的将军,偏偏打什么宝藏的主意。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所谓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真有那么大魅力不成?”
易闻转头看了看古璟瑄,满脸惊讶地道:“你竟然不知道?”
沈碧瑶一耸肩:“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忘了问了。”
易闻哑然失笑,道:“外头都传言你知晓这宝藏的秘密,而你竟然连这宝藏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碧瑶皱眉辩驳:“你都说了是传言了。那到底是什么宝藏啊?”
易闻直接朝古璟瑄一瞥。
古璟瑄如此这般一解释,沈碧瑶顿时明白了。
明白了之后,她更是气得直翻白眼:“我勒个去,这么大个秘密往我头上安,真当我是死人不成?万一给小四她们惹来了麻烦,算谁的啊?”
古璟瑄道:“怕是有人想借你之名,从我这里打听宝藏的消息。皇家宝藏开启之秘密,有一半掌握在皇家手里,若想得这宝藏,必定要从皇家人身上打听方可。”
“一半?那另一半呢?”沈碧瑶问。
“据皇兄所言,另一半消息,自前朝之时,便已遗失,至今不见踪迹。”
“那皇上没派人去找吗?这么大个秘密流失在外头,也不怕引来乱子?”沈碧瑶觉得很是淡疼。感情惹出这场腥风血雨阴谋阳谋的,只是半个秘密。
半个秘密,就算知道了又有个毛用啊?
古璟瑄道:“据说始皇曾经派人去找过,可未曾找到,之后,此事便埋没了下来,成了皇家的一个秘密。”
易闻道:“或许,找出来并不是好事。只有半个秘密,即便被人知晓了,依旧动用不了那宝藏,可若是把另一半秘密给找了回来,难道皇家人就不会打那宝藏的主意了么?”
沈碧瑶听了,点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真有那么一大笔宝藏放在那里,不yy一下简直不可能。”
别说别人了,就连她自己,也会偶尔想起那大西北的金矿来呢。那矿洞里,当真是金光闪闪亮瞎人眼啊。
那样的场景,跑了一趟,见了一回,真不亏。
“既然另一半秘密找不到,那这半个秘密也没什么意思了。即便被李君逸知道了也没什么。”
“可怕就怕,李君逸已然找到了另外一半的秘密。”古璟瑄皱眉道。
“那就是你们皇家的事了。”沈碧瑶道:“我的事呢,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既然事情了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好戏看完,此处不安全,沈碧瑶自然得回到自己的老窝,恢复唐无心这个陆氏商行少东家的身份了。
“你要走?”古璟瑄一听便急了。
“当然。这里对我来说不安全呐。”沈碧瑶一脸理所当然。
“可,可……”古璟瑄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挽留她。
他不想让她置身于危险之地,又舍不得她离去。可这份心情,他竟也无从说起。
易闻对自家楼主的心思一目了然,此刻只觉得自己在这屋里是多余的,于是,默默地抬头望天。
沈碧瑶抬手拍拍他肩膀,洒脱道:“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去江南找我吧。反正听风揽月楼也在江南。”
古璟瑄只得点头应道:“好。”
次日一早,沈碧瑶收拾东西离开,古璟瑄则换了朝服,进宫去。
皇上一听汇报,一看证据,也立刻知道了这是弃车保帅之举,当下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欺君罔上。璟瑄,此事,务必要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这样一颗毒瘤在朝廷之中,朕如何能安?”
“是,皇兄。”
沉默一阵,皇上便让古璟瑄离开了。
古璟瑄离开之后,皇上挪开面前的折子,摊开的折子底下,是另一封来自钦天监的奏折。上面写的,是一则卦解。
“祸乱将起,龙鳞血光,破军临堂,吉星照南。”
这十六个字,看得皇上是眉头深锁,久不能平。
这十六字卦解,乃是从古璟瑄所述的那卦文中解得。起初皇上并不在意,不料,钦天监研究了一段时日之后,十分郑重地递上了这么一份折子来。
破军临堂,这分明是逼宫之象。难道,这朝廷之中,有人想谋反不成?
皇上想来想去,愈想愈不得安宁,便揣着折子,去了泰和宫。
看罢折子,太后立刻变了脸色。
“皇帝,这可是……”
皇上一脸严肃地道:“母后,的日朝中出了些事,不甚太平。有人想打皇家宝藏的主意,是以,朕有理由怀疑,有人是想逼宫篡位。”
太后一惊,手中的折子滑落于榻上,惊道:“皇帝可查出了那人是谁?”
皇上摇了摇头,道:“尚无头绪。朕命璟瑄从吕归元处着手去查,最后只查出吕归元贪污公款,线索却是断了。”
太后听罢心中一忒,面色晦暗,垂目不语。
沉默了一阵,太后拿起折子,指着上面四字,道:“皇帝,这卦解上书‘吉星照南’,显然此卦不是死局,不若皇上借南巡之名,南下避祸,这京城,就由哀家留守便是。”
“此事万万不可。”皇上忙道:“朕怎么可置母后于危险之中。此为大不孝啊。”
太后一面安抚皇上一面道:“此卦上书‘龙鳞血光’,若皇帝留在宫中,定是有血光之灾,哀家非龙是凤,留下也无碍。皇帝乃是大齐的皇帝,若是有个万一,这江山社稷岂不落入了贼人之手?再者,皇帝避开锋芒,才能有机会调兵遣将,擒住贼子。”
皇上听罢仍是不安,他道:“只是,敌在暗,我在明,如此,十分不利。儿子怕母后会有危险。”
太后道:“哀家有危险不要紧,可皇帝却不能任何万一。依哀家看,皇帝不若告病歇朝,暗中微服南巡去。”
“母后是想让儿子金蝉脱壳?”
太后点点头,道:“哀家在宫中坐镇,皇帝微服南巡,若宫中出了事,皇帝便可与哀家里应外合,擒住贼子。”
皇上深思熟虑之后,终是点了头。
太后此计,确是此时最好的办法。只有他暗中出宫,方能化被动为主动。
太后拿着折子,再将这十六字细细看遍,方才缓缓道:“若,真如这折上所书,宫中出了大乱,那钦天监便立了大功。若是宫中太平,那皇帝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了也好。”
皇上回道:“儿子明白。”
揣着这折了出了泰和宫,皇上心中仍有着疑惑。
据璟瑄所言,此卦词乃是沈碧瑶托梦告知的。皇上想来想去,仍是觉得心中不得踏实。这沈碧瑶乃是被太后赐死,难道她就无半分怨恨吗?
若说她心系璟瑄,托梦来劝慰他好生养伤,尚在情理之中。可这卦词……
听闻沈四姑娘举家去了南边,莫非,沈碧瑶是怕古璟瑄会因这卦中所示之事受到牵连,这才刻意提醒的?
捏着这折子,皇上的心情越发地沉重。他原来没将这这事放在心上,若非钦天监这般郑重其事,此事早被他忘在脑后了。
现如今钦天监确认了此卦所示,乃是天星所指,皇上也不得不多加考量。
正如太后所说,若真出了事,他们有所预料,便可料敌先机,里应外合。若是这卦文只不过一纸空话,那出宫南巡,也无妨,只多加小心些便是了。
而另一边,看过了卦文的太后,却想得要比皇上复杂得多。
此卦文从何处来,又为何有此一解,太后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知详情。她只知道,此卦文,应是出自璟瑄之口。
可是,正是因为此卦文出自古璟瑄之口,这才让太后忧心忡忡。
古璟瑄对沈碧瑶用情至深,据皓昀所言,自他住进沈碧瑶从前的小院之后,更是连性情也变得十分喜怒无常,令人无法揣摩。
沈碧瑶乃是她亲自下令赐死的,而古璟瑄向来与她并不亲厚,若是因为记恨于她,那是大有可能。甚至,会有为沈碧瑶报仇的想法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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