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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怒气(1 / 1)

谁知道钟自在竟然像是没看见秦贺严似的,径直往吧台那边走去。她往里走,她也只能是跟着往里走。

秦贺严正在同一群人瞎侃,看到钟自在跟不认识她似的走了过去,心里一阵气闷,不再管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站起来想跟过去,看到后面的唐果果,又硬生生的坐了下来。

钟自在在吧台坐下,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回过头问唐果果,“你要什么?”

唐果果没回答,压低了声音道:“秦贺严在那边。”

钟自在漫不经心的,“爱在哪儿在哪儿。”

唐果果闭上嘴没再说话,要了一杯龙舌兰慢慢的啜着。她今晚可不能喝醉了。

两人在吧台前喝着酒,谁也没有往秦贺严所在的地儿看一眼。秦贺严有些心不在焉的,被人无视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他坐了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吧台前,赶走坐在钟自在旁边的一对情侣坐下,端着杯子碰了砰钟自在的杯子,一双眼眸直直的看着钟自在,道:“巧啊。”

钟自在看也没看她一眼,垂下头把玩了一会儿酒杯,淡淡的道:“有时间尽快把手续办了。”

这段时间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几乎没有想离婚这码子事。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秦贺严斜睨了她一眼,啧啧了几声,道:“那么久没见你就和我说这事?”

钟自在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沉默着没有说话。秦贺严其实挺想和她说说话的,问问她最近的现状,抑或是聊点儿其他的。但她开口就说离婚的事,他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找不回面子。哼哼了一声,接着道:“要急也应该是我急,你急什么?”

钟自在没吭声,秦贺严更是无趣。他握着酒杯侧头去安静的喝着酒的钟自在,一个多月没见,她清瘦了很多。一张巴掌大的脸瘦得下巴尖尖的,原本灵动的眸子晦涩不少,看着就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秦贺严握着酒杯久久的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随意的问道:“现在住哪儿?”

老爷子留给她的别墅被钟国道霸占了的事他已经知道,钟国道的三儿上门抱着孩子上门争遗产的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事儿也随之传开了。

“爱住哪儿住哪儿。”钟自在已喝得微醺,语气淡漠带着疏离。

秦贺严挑了挑眉,手指在吧台上敲了几下,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关系。”

钟自在懒得理他,站起来就要走。秦贺严拽住了她的手,跟痞子似的靠在吧台上,懒洋洋的道:“过河拆桥是吧?”

“彼此彼此。”钟自在冷冷的回答,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秦贺严的性格乖戾,唐果果怕他又开始发疯钟自在吃亏,刚想将钟自在带走,靠在吧台上的秦贺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下来,竟然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钟自在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要了酒,然后兀自埋头慢慢的啜着。一杯酒喝完,想着秦贺严也应该走远了,唐果果扯了车她的衣袖,道:“阿在别喝了,待会儿醉了难受,我们走了。”

她其实是有些担心秦贺严又回来,钟自在倒是没有同她唱反调,嗯了一声随她站了起来。

她喝得不少,头昏昏沉沉的。太久没喝酒,头难受,胃也更难受。随着唐果果走到酒吧外,冷风微微的一吹,酒意稍微醒了一些。她迷茫的看着对面酒楼挂起了大红灯笼以及贴好的新对联,突然想到就要快过年了。

去年的时候过年有爷爷一起,而今年,却只有她孑身一人。一时不由得悲从心来,久久的站着不动。

唐果果站在她身旁,见她看着红灯笼就知道她是想起了爷爷,于是也不说话,默默的陪着她站着。

两人站在风口处,寒风嗖嗖刺骨。钟自在站了一小会,侧头对着唐果果露出离开一个微涩的笑容,道:“回去吧。”

唐果果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到了地儿,唐果果却愣住了。秦贺严竟然还没有走,而是站在她的车边,显然是在等她们。

她微微一愣,看向了钟自在。钟自在一点儿也不惊讶,侧头对她道:“你先开车出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唐果果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和秦贺严呆在一起,摇摇头,坚定的道:“不,我和你一起。”

“我正好有事和他谈谈,你先走吧。”钟自在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唐果果却不肯,顿住了脚步,道:“你谈吧,我去那边等你。”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柱子,钟自在知道他们怕她寻短见守她守得紧,有些无奈,也知道唐果果不会听她的,只得点了点头。

唐果果还未离开,抽着烟的秦贺严就回过头来,他的目光沉沉,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手肘靠在车上,淡淡的道:“喝了酒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

此言一出,唐果果差点儿惊掉了下巴,连连的摇头,道:“谢谢不用,我没喝多少酒。”

秦贺严并没有理她,只是看着钟自在。他也不在乎钟自在理不理他,拉开了他停在一旁的车。那架势像是两人不上车他决不罢休似的。

最终钟自在和唐果果还是上了他的车,秦三少酒驾的次数不少,何况今天没喝多少,自然是不会叫司机的。

他问了唐果果地址,一路竟然也没有多说话。到了地儿将她们俩放下,然后绝尘而去。

下车的唐果果看了看钟自在,张大了嘴巴,道:“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钟自在的胃里难受得很,翻了个白眼,道:“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她就冲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前吐了起来。将胃里的东西差不多都吐了出来,她这才舒服了些。浑身虚软的靠在路灯下。唐果果在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心疼的道:“刚才就不该让你喝那么烈的酒。”

她最近的话是越来越多了,什么都要念叨半天,就跟一老妈子似的。钟自在已经听成了习惯,由她说着。头重脚轻的往小区里走。

吐过虽然胃里好受些了,可是酒意却也跟着上来了。她的头比刚才更晕了些。

唐果果知道她不当回事,用力的跺跺脚,赶紧的上前扶住了她。两人上了楼,唐果果刚要开门,门就从里打开来。秦谨一身西装站在屋内,看见钟自在那样子,微微的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伸手扶过她。

唐果果识趣的去洗漱,然后躲到自己的房间内不再出去。

钟自在被秦谨扶躺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蜂蜜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突然又被推醒来,她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秦谨将一碗温温的粥放到她的面前,轻声道:“吃点儿东西再睡,不然明早起来更是难受。”

钟自在没有理他,又闭上了眼睛。秦谨有很多种让她就范的方法,唐果果躲进了屋子里让他使得得心应手。钟自在喝了粥,他又让她去洗漱。钟自在非常不耐烦,一切弄完之后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秦谨替她盖上被子,又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去客厅里休息。

钟自在第二天醒来仍旧是头痛欲裂,床头放了一杯蜂蜜水,她喝了一口,嫌太甜了没再继续喝,下床趿着拖鞋出了房间。

秦谨已经去上班去了,唐果果最近清闲,在厨房里忙碌着。钟自在直接洗漱,看了半天的镜子,然后才回了客厅。

唐果果已经将早餐摆上,钟自在过去坐下,用筷子挑了一个小笼包吃了一口,索然无味的放下,想了想,认真的道:“果果,我想回去住了。”

唐果果立即便摇头,道:“你那边很久没收拾了,不知道多冷清,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凑合着过了年再回去吧。就当是陪我了。”

钟自在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自己,沉默了一会儿,道:“最近让你们担心了,我真没事,真的。有些东西,我自己迟早都是得面对的,谁也帮不了我。”

唐果果的眼睛酸胀得厉害,戳着碗中的粥,没有再说话,算是同意了。

两人再无话,又继续吃东西。快要吃完时,唐果果突然开口道:“阿在,我打算过年的时候回去看看我爸妈。之前全是赌气,我真不敢想象,我有一天也会失去他们。”

钟自在点点头,道:“嗯,早就该回去了。那么多年了,再大的气也消了。他们肯定也是一直担心着你的。”

唐果果心不在焉的舀着粥,点点头。想说什么,终是什么也没说。

“你和林晨冬的事现在怎么样了?”钟自在又开口问道,她最近都在自己的世界中,也并未过问过唐果果的事。

“没怎么样,一直拖着。他不肯将公司给我。”微微的顿了一下,唐果果又接着道:“其实我也并不是非要公司,只是我觉得心寒呐阿在。我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却跟仇人似的。想想也真是不值,真的,一点儿也不值。”

因为双方不肯退步,现在离婚的事几乎没有任何进展。林晨冬堵了她几次,每次的最开始都是柔情万分的要和好,最后却都是不欢而散。

男人就是这样,一边和你谈情,一边又清楚的划清利益。

钟自在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要不问问秦谨,他那边的律师……”

“放心吧,我现在的律师就是他推荐的。打离婚官司在圈内很有名气。其实也不是律师的问题,那么多年,我终还是想好聚好散的。拖着累,真的很累。”唐果果轻轻的叹了口气,脸色黯然。

吃过东西,钟自在就开始收东西回她自己的家。除了她所住的地儿之外,老爷子还在乡下给她留了一房子,就是之前所说要去住的地儿。是瞒着钟国道一家,由常律师帮忙置办的。

爷爷过世后她悲痛欲绝,更不愿意去那地方。这会儿缓了过来,倒想去走走看看。毕竟是爷爷给她留的。

唐果果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也跟着她过去。帮忙打扫,顺带着将冰箱填满。她虽然担心,但也知道阿在说得不错,有些东西得让她自己面对,谁也帮不了忙。

而且,秦谨在她那边也不太方便。一个大男人睡她的小沙发睡了那么久,也是够委屈的了。

自从爷爷过世后,周嫂也被卓雅玉辞去,钟自在这边没有人过来打扫,已堆了一层的灰。阳台上的仙人掌倒是生机勃勃的,一点儿枯萎的迹象都没有。

唐果果中途的时候接到了邵振辉的电话匆匆的走了,于是又只剩下钟自在一个人。

屋子差不多已打扫干净,她将被子床单全都换了,呆呆得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身上黏糊糊的,她去了浴室冲洗。

屋子里安静极了,她无端端的生出了几分凄凉出来。又一次的想到,她现在是孤伶伶的在这世上。

呆着无事可做,她拉被子蒙住头躺在床上睡觉。一觉睡到天黑肚子饿了才起来。这样的日子她并不陌生,以前秦谨离开的时候,她就那么颓废过。

冰箱塞满了,大概知道她懒,唐果果还给她带了几包速冻饺子。她看了看,拿了一包猪肉白菜的开了,然后到厨房里烧水下饺子。

秦谨过来的时候饺子才刚下锅一会儿,他有这边的钥匙,根本就不用钟自在开门。换了鞋就直接走到厨房门口,嗅了嗅,问道:“煮的什么?饿了,顺便给我煮一碗。”

两人的关系不近不远,但钟自在已不像之前那样排斥她。钟自在没吭声,她只下了她自己的分量,等着锅里的饺子煮熟,盛去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下了另外一份。

秦谨早洗好了手坐在桌边,也不客气,端起了饺子就吃了起来。他的手艺好,吃东西一直都是挑剔的。大概是真的饿了,也不见他挑剔了,一会儿饺子就去了半碗。

吃完东西,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秦谨削好了苹果递给钟自在,这才问道:“年假有十来天,想去哪里玩?”

“不想去,在家。”钟自在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眼睛盯在电视上动也不动。

“……”秦谨知道她是在敷衍他,也不再说什么,开始认真的看电视。

两人现在的相处真是诡异得很,却谁都不愿意打破。说起来,唐果果反而像是调味剂,有她在,气氛至少比现在要好很多。

钟自在第二天一早就给秦贺严打电话,让他带东西去民政局。却被告知他现在在外地,要过几天才回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钟自在其实挺想去看看秦老爷子和方颖的,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见了面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临近年关,街上已是喜气洋洋,她百无聊赖的到处逛着,整个人像是一叶飘忽不定的小舟。

到了中午,她随便在街边吃了一碗红油小馄饨,坐着坐着的莫名就想去乡下那房子看看,打电话问了常律师地址,东西也不收拾,直接坐了大巴车过去。

常律师本来是要送她的,她没让,常太太的身体不好,又是接近年关,正是他忙的时候。

老爷子过世后他就从钟氏出来了,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律师事务所,虽然自己做老板自由,但也忙得脚不沾地。

她在唐果果家里住的时候,常太太曾经去看过她几次。几乎次次都会抱着她哭。大概是怕影响到她,最后秦谨委婉的告诉她让她暂时别再过去了。

而钟国道一家,后来电话也没给她打过。老爷子的过世,等于割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以前的时候卓雅玉就恨不得丢掉她这个包袱,现在如愿所偿了,自然是恨不得马上划清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和秦贺严要离婚的事不知道谁传了出去,那么势利的一家人,当然怕她再赖在他们家。

老爷子买的地儿很偏,坐了三个小时的大巴,又转了一次车,天黑时差不多才道。

房子一直有人在看,知道她要来,常律师早电话叫人去接她。看房子的是一对老夫妇,去接她的则是他们的儿子,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骑了一辆半新不旧的摩托车,这里比城里要冷些,钟自在穿得虽然不少,但仍旧是被冻得够呛。

到地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路都是两米来宽的水泥小道。很少有车过。房子是在半山腰,四周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寨子,摩托车所过之处,都有狗吠声。

摩托车停下时,那对老夫妇早开了灯迎了出来,一边招呼道:“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屋里烧着火,钟小姐请进。”

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当地方言,钟自在不太听得懂,只知道微笑,然后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这边没有暖气,倒是用炉子生了火,一进屋就暖和和的。

老太太早做好了饭菜,腊肉在锅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等到她儿子将摩托车推了进来,几人才开始吃饭。

老夫妇淳朴,大概也知道了老爷子过世,什么都没有问钟自在,一个劲儿说着当地好玩的地方以及小吃。

他们不拘谨,钟自在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在车上颠簸了一天她也饿了,吃了两大碗米饭,又喝了一碗汤。老太太乐呵呵的,直说她太瘦,就是要多吃点儿。

秦谨打电话来的时候钟自在已经睡下来,屋子里之前就端了火盆烘着,连带着被子都是干燥暖和的,奔波了一天越发的想睡觉。

“你去哪儿了?”秦谨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些怒气。

他之前就打过了电话,钟自在洗澡去了没听见,才躺在床上他又打了过来。

“出来散散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钟自在沉默了下开口说道。

“我问你在什么地方!”秦谨加重了语气,显然已是怒极。

钟自在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要告诉他,也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事生气。她报了一个地名,本是想告诉他自己在这边很好的,不待她说话秦谨就挂了电话。

钟自在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心里隐隐的有些念头,又被她给压了下去。

想起同样没有告诉过唐果果,她又给她打了电话。唐果果在加班,听到她说她这临溪吓了一大跳,问道:“你怎么跑过去也不说一声?!那么远,怎么都该叫我一起的。”

钟自在连连的保证自己没事,会定时给她打电话后,她这才不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道:“你也给秦谨打过电话吧,他要是找不着你肯定很担心。”

钟自在没有告诉她秦谨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支支吾吾了几句让她工作就挂了电话。

这一夜本来是累极的,不知道怎么却翻来覆去的不太好睡。直到下半夜才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

睡了没多大会儿,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钟自在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披上衣服去开门,门外的是那老太太,“钟小姐,外面有一个年轻人说是找你的。我儿子正招呼着,你下去看看。”

钟自在的心里咯噔的一声,心里隐隐的有预感是秦谨。下楼一看,果然是他。他已经坐到了火炉旁,只不过这大半夜的火炉已经熄了。

他的脸色疲倦,一双眸子中有着复杂的情绪。钟自在没敢和他对视,支支吾吾的说了介绍了几句,让老太太夫妇去睡,她则是放热水给秦谨洗澡。

他过来得虽然匆忙,但还是拧了一小个行李箱。倒也不用找衣服给他换。

老太太夫妇去睡了,她儿子整理好房间,和钟自在打过招呼之后也去休息了。秦谨过来弄得人仰马翻的,她心里过意不去,连连的道谢。

秦谨在浴室里呆了五六分钟就出来,热水冲去了疲惫,他的状态看着比到时好了不少,只是仍旧是面无表情。

钟自在无话可说,眼睛四处看了看才问道:“要不要吃点儿东西?我给你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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