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一天林云拿到了自己第一个月的工钱,十五文钱,虽然不多但确实是自己一点一滴凭劳动得来的。手里托着这轻飘飘的十五文钱,心里不禁感慨着,挣钱不易,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人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只是这不违良心的横财哪这么容易得到,大多数穷人不还是憨厚老实的劳动者。命数,命数,无可奈何又只能这样。
林云正感慨着,冯狗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林云,你跟李二牛去把客房脏的衣被收过来。”
林云转过身见冯狗子正坐在远处的躺椅上,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细竹签剔着牙,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
劈柴,挑水,洗马桶,洗衣服,做饭,现在院子里能做的脏活儿累活儿林云都经历了一遍,现在不管干什么活儿也不感觉那么累了,董昕自从那件事后也一直没有受到过冯狗子的骚扰,董玄在前面跑堂了一段时间变得越发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了,有时当着董昕的面与林云闹着,言语中好像把林云当成了自己的姐夫,经常说一些撮合两人的话羞得董昕作势要打这个调皮的弟弟。
日子单调有序地进行着,每天忙完林云回来后总要抱着那本《陆展风堪舆六要》痴迷地看着。从对堪舆的一窍不通到现在的若有所悟,林云感觉自己在慢慢走向一片神奇的天地,博大精深的未知存在假以时日自己一定会取得一定的成绩,林云一直都坚信自己能做到。
这一天林云正在劈柴,冯狗子派人把他叫过去,
“一会儿你换身衣服,去大厅跑堂。”
林云正要问原因,看见冯狗子那爱理不理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大堂。
在风云客栈待了一个多月,这是第二次来到大堂,第一次来时找活干,这大堂的面目也没仔细看。大堂西面放了有十来张桌子,每张桌子都配有两三长凳,东面是负责外客饮食的厨房。整体看来大堂里显得既宽敞又明亮,缕缕饭香从厨房飘来,绝不是后面伙计吃的小厨房可比。
“你就是林云?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干活!”一个身材矮小穿着灰色长衫的人朝林云呵斥道。
尖尖的下巴,一绺小胡须时不时的张开着,脸上充满了一种油滑的邪气,正是上次在后院与冯狗子并排站着的那个人。李二牛说周利手下有两个奴才,应该就是他和冯狗子了。
“你,林云,去干活!”呵斥声再次响起,林云收回自己的思绪跟着大堂的几个伙计忙着。
“林云哥,你也来了。”声调里充满了喜悦!
林云正要往厨房端盘子,看见董玄在忙碌的同时朝自己扮着鬼脸。董玄这小子真的是越来机灵了,听着大堂里董玄逗客人乐的声音林云感觉自己好像一直没有进步,这么长时间有点虚度的感觉,自己还是需要努力的。
“客官,您的笋丝肉丁,还有您的竹叶青酒。”林云托着一盘子东西放在中间一个桌上。
“老弟,实话跟你说,这七大诸侯国,真正有实力的也不过就那三四个,就说晋国吧,自从晋惠公继位之后国力强盛,人才济济,不说这文臣武将,只这几大正卿就足以拱卫晋国了。”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边喝酒边说着。
“不过听说这晋国也矛盾重重,毕竟晋惠公这王位来的有些不清楚”旁边一个中年人小心翼翼说道。
“不清楚?晋惠公都继位这么长时间了,他那个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哥哥叫什么重耳的不还是连影子都摸不着。即便这样又有谁敢小瞧人家,像你我也算是自诩人才了吧,到人家那里一抓就是一大把”大汉猛地喝一口酒,接着说道,
“你没听说一句话吗,‘在晋国,三岁孩子都会讨价还价’晋国的那些上卿哪一个不是能说善辩之士,在这时代,只要你会说,再加上有点才学,你想不出名都难。只可惜,口才是门技术活儿,一般人还真玩不转。”说着叹了一口气。
“老兄刚才说了晋国,那其他诸侯国是什么情况?”中年人在一旁问道。
“秦国、楚国、齐国,也是各有所长,咱就在晋国待过,其他诸侯国也不太清楚。”
“来吧,喝酒”大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才的叹息伤感一扫而光,充满着一股豪爽之气。
林云在旁边侍立着,听着大堂里客人杂七杂八的谈话,有的谈着国事,有的谈论着奇趣见闻,谈着谈着最后都自然而然扯到了女人身上。林云也随着客人的来来去去前后忙碌着。
林云正忙着,靠近墙边的一张桌子上两个客人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鬼谷老儿又出现了,别人都去碰运气想见一面,怎么样,想不想一块去看看。”一个头上带着方巾腰间佩戴玉饰的公子哥模样说道,对面坐着一个同样穿着大方得体的富家子弟。
“你看就你我这样子,去天香苑泡泡姑娘还行,学道嘛,还怕鬼谷老头嫌我们不是那块料,还是干我们的正经营生吧。”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林云这是第二次听见有人提到“鬼谷子”,难道这鬼谷子真的还活在人世,如果真能遇上这位奇人,那自己……
“哎哟”林云正出神想着忽然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一惊之下不禁痛的叫出声来,顿时脸上出现一个红印子。
“干活知不知道。”柜台后面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手里噼噼啪啪弹着算盘头也不抬说道。
林云平复了一个月左右的脾气腾地一下冒出来,拿起托盘里的酒壶就要砸过去,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了自己。
“林云哥,不值得。”正是董玄。董玄刚才从厅堂路过的时候正好看见木板打在林云脸上,慌忙跑了过来。
董玄细微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恳求的关切,看见董玄的样子林云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大闹一场自己是离开了,但还是朋友在这儿,尤其是董昕,要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真的是自己的罪过了。
林云忙完手边的活儿,不等安排直接去了后面,柜台后面那张脸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真要整天与他在一起,总有一天两人会打起来。这家伙与冯狗子真是各有千秋,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东西。
林云回到住的地方,心里变得有些急躁,还有厌烦,手里拿着那本《陆展风堪舆六要》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第二天又是像往常一样天还没亮所有伙计就被集合到了一块儿,冯狗子搬一张椅子在前面坐着,手里拿着烟袋,一口一口的吐着浓雾,说道。
“林云,李二牛,今天你们两个去前面厅堂,其余的还干手里的活儿。”说着把烟袋往椅子上磕了磕。所有人都散开了!
“兄弟,你昨天在前面待了一天,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后面好多了。”李二牛走在路上问道。
“好?前面那个家伙比冯狗子还可恶呢,过了今天你就知道了。”说着两人已走到厅堂。
“你们两人把这里的桌子摆好,然后去楼上把该整的房间整完。”还没看见柜台后面的人就听见那个熟悉的恶心的声音响起。
林云懒得再听,说了一句“我去拿抹布”就向水房走去。
外面天也刚刚亮,又是新的一天开始,淇水镇经过一夜的掩藏重新现出了白日的繁华和粗糙,迥然不同于夜晚的风流与情调。各行各业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透过门口看着门外来来回回走过的行人林云又想起了老爹爹,还有自己的婉盈妹妹,不知道这么些天他们还好吗。
“林云,去,把这桌饭菜给‘黄’字号房间送去。”
“大早上的吃什么酒菜”林云心里抱怨着,不情愿托着盘子向楼上走去。
天、地、玄、黄,客栈的四个招牌房间全都在五楼,天字号房在五楼中间的位置,而黄字号房就是靠里面的一间,紧缩在五楼的边角上,显得隐蔽而幽深。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
推开门并没有人回应,林云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刚要转身离开忽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自己。
“哥哥,你怎么走这么久”一个女人醉醺醺地喃喃说着,嘴里吐出的热气让林云感觉有些不自在,手往后伸刚要把女的推开,手指在接触到对方身体的时候猛然缩了回来。
这个女人没穿衣服?林云心里叫苦,这艳遇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关键是现在背后的女人拉着自己的手来回摩挲着。
林云手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正为难着,门口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宝贝,我回来了。”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迈进来,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人贴在一起。
林云还没来得及解释脸上就被重重地打了一拳,顿时鼻血就流了出来。
“大哥,我……”话没说完又是一拳挨在脸上。
两拳打在脸上,林云也彻底火了,妈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打,这气我是不受了。心里想着一脚朝对方下体踢去。
对方是个彪形大汉,脚还未踢到对方身上整个人就被拦腰掐住,嘭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刚送来的酒菜全都沾到了自己身上。
“老子跟你拼了。”被动的挨打激起了林云不服软的脾气,冲上来就与大汉扭打在一块儿。
房间里噼噼啪啪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客栈的人,厅堂里所有的伙计,还有奸诈的矮者郑得势全都跑了过来。
“闹大就闹大吧,今天豁出去了。”看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林云心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