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只信鸽飞入瑾王府的鸽房,急不可耐的快步走到水槽,连连喝了好几口水,又与其他鸽子一同争抢鸽食,待肚子填了个七七八八后,才站在鸽房外专属站架上咕咕咕的直叫唤。
“咦?这是……影带去边陲之地的信鸽?身上有竹简?”
一名侍卫端着一盆鸟食正准备进鸽舍,忽然被站架上焦躁的鸽子吸去心神,仔细一瞧发觉这是被影带去边陲之地的信鸽,它身上极其醒目的竹简,说明有消息从边陲传回。
他即可上前将东西取下,再往鸽舍里撒下许多谷粒,便匆匆忙忙的跑去向管家禀报此事。
一刻钟后,瑾王府里一名侍卫骑着马,向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朱红色的宫墙之内,除了皇上的金銮殿之外,当属皇后的凤栖宫最为奢华,即便身为国君的纳兰睿志身不由己纳了许多妃子,但是他心里最钟爱的依然是皇后慕容雪。
此时刚一下朝,纳兰睿志便摆驾来到凤栖宫陪慕容雪用膳,一来是多年留下的习惯,另一个则是因为瑾王纳兰如墨生死未卜。
“睿志,倾城说的是真的么?墨儿真的性命堪忧么?”
慕容雪食不知味恹恹的放下手中筷子,将憋在心中几日的疑惑和盘托出,未曾亲眼所见那日的景象,她终究不敢相信。
远在千里之外的舞倾城怎会知道边陲之地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才是困扰她的关键!
“雪儿,不管倾城说的是真是假,她一身神力朕是亲眼所见,也许她真的有什么本事能知晓墨儿是否安然,否则也不会一急之下吐血倒地。甚至心急火燎的绑着暗凌空掠去,雪儿,朕相信她不会拿墨儿的性命来开玩笑!”
“睿志,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我这心里总这么悬着,难受!”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保佑墨儿能渡过此难!”
纳兰睿志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似在安慰慕容雪,何尝不是在安慰着他自己?
“父皇,母后,依儿臣看舞倾城既有那通天的本事,不管事情是否真如她所说,相信她一定会有办法解决。母后与其再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耐心等上几日,说不准边陲之地会有消息传回来,届时所有的事情不就分明了么?”
纳兰俊贤对舞倾城的影响算不上好,只因为她总是喜欢小屁孩,小屁孩的唤他,明明他还比她大上半岁,这样的称呼着实令他欢喜不起来。
那日,纳兰俊贤听说舞倾城随着父兄一同进宫,想着之前在她那里吃的亏,如今到了宫里自家的地盘,总得让他掰回一句不是?
于是,他领着几个侍卫匆匆赶往金銮殿,殿内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没有瞧见,反倒是见舞倾城眉间紧蹙,冷汗淋淋的滑下椅子,紧紧的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殿内顿时乱做一团。
正当纳兰俊贤想要现身之际,他听到舞倾城囔囔自语说皇兄有危险,直言要去救他。对此他嗤之以鼻,心里直道:边陲之地千里之遥,岂是你一介千金小姐能受得了的舟车之苦?
谁知纳兰俊贤还未肺腑完,接下来的一幕颠覆了他的三观,她竟能隔空将御花园湖边的柳条尽数摘取,编织着一条巨大的绳索,将皇兄派遣在她身边保护的暗整个人一卷,似天边擦过的流星一般,凌空飞射远去。
大能隐于市,原来坊间被人们津津乐道的神女,竟然是……她!
“是啊!雪儿,贤儿说得对,若日日你食不下咽,吃得极少的话,等墨儿回来看到了,他会担心的!”
“对啊!母后,父皇说得对,你若是倒下了,皇兄回来看到了会心疼的!”
“……好!我吃!”
慕容雪觉得纳兰睿志和纳兰俊贤说得都在理,舞耀宗的掌上明珠舞倾城不远千里前去相救,听说谢芷兰因此事都哭晕了好几回,丞相府里乱作一团,她若再不知好歹,岂非辜负她未来媳妇儿的一番心意?
“这就对了!来!这个雪儿也尝尝,清脆爽口,很是开胃的!”
见慕容雪愿意用膳,纳兰睿志和纳兰俊贤彼此眼神交流一下,殷勤的将他认为极好的开胃小菜,一个劲的往她面前的磁碟里夹。
“母后,还有这个儿臣觉得滋味甚佳,您也尝尝!”
“好!好!”
一时间笼罩在凤栖宫中连日来的阴云终于,散了!
约摸过了三刻钟的时间,纳兰睿志身边的首领太监元公公满面红光的匆匆而来,身后跟着一名侍卫打扮的年轻男子,径直来到凤栖宫内觐见。
“启禀皇上,瑾王府里的侍卫带来殿下的飞鸽传书。”
“小元子,在哪儿?快传!”
“是!是!”元公公转身传唤候在殿外的侍卫,“赶紧的,皇上召见!快跟我来!”
“有劳元公公!”
“哪里!哪里!皇上早就盼着你们瑾王府的书信,这不里头正高兴着呢!”
“多谢元公公提点!”
侍卫一入殿内正想下跪磕头,岂料心急的纳兰睿志挥挥手直接免了,张口问:“墨儿的书信呢?快!呈上来!”
“皇上请过目!”
侍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筒,双手将它高举过头,呈了上去。
纳兰睿志拆开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卷被折得工整的纸条,摊开快速阅览上面熟悉的字迹,道:“太好了!太好了!墨儿身体无恙,幸好倾城赶得及时救了墨儿一命!而且他们已经动身在回京都的路上了,雪儿,墨儿与倾城归期将至!”
“真的?睿志,快!给我看看!”
“瞧你,哝!还怕朕抢你的不成?”
“上苍保佑,上苍保佑,我儿无恙!如此我就放心了!”慕容雪看完信笺上所述,激动得双手合十囔囔自语。
“母后,可否给儿臣看看皇兄的信笺?”
“拿去!”
“谢母后!”纳兰俊贤接过慕容雪手中的信笺,一目十行看完之后道:“母后,此次皇兄能安然无恙,你不该感谢上苍,更应该感谢一人。”
“倾城?”
“正是!若不是她察觉端倪,皇兄恐……”
回天乏术!
“皇儿说得极是!咱们皇家是该好好谢谢人家!”
慕容雪觉得纳兰俊贤说得对,她如何也想不到连随军的魏景山都束手无策的蛊毒,竟被舞倾城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若不是她……后果不堪设想!
“倾城对墨儿可真是……用情至深!朕赐的这姻缘,看来甚得墨儿的心意啊!”
因此事纳兰睿志也看出来了,两个小的彼此互通情意,原以为只有纳兰如墨一人心仪情动,不料舞倾城也是钟意他的。
她的另一层身份藏得极深,若不是预感到皇儿性命危矣,想必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暴露,想来也是一时方寸大乱无暇顾及得了许多。
“看把你给乐的,想当初为此事舞丞相没少给你找气受吧?”
“可不?不过想想朕也能理解他的想法,自己藏了这么许久的宝贝疙瘩,只是参加一场盛宴却被墨儿给悄无声息的定下了,再加上朕下的那道旨意,总得让耀宗发泄一通不是?憋坏了,谁来为朕处理那么些朝中琐事?”
对于舞耀宗一再想要觐见的请求,纳兰睿志皆予以驳回,此举自然惹得他心中极为不愉,于是一撂挑子,称病不上朝。
一下子纳兰睿志的案头,需要批阅的奏折堆积如山,忙得他焦头烂额叫苦不迭。
“依我看父皇这是偷懒惯了,想方设法的让舞丞相忙前忙后,真真是……”
损友!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欠你父皇收拾你?”
一听纳兰俊贤没大没小的指责纳兰睿志的不是,慕容雪冷下脸不由得训斥起来。
“瞧!母后,你这就又护上了!”
“贤儿,你再这么逗你母后,信不信父皇将你丢到暗卫营?”
“哦不!父皇你学什么不好?没事学皇兄威胁人的这招?忒有损你一国君王的风范了!”
暗卫营?
他才不要去,打死不要!
“那又如何?只要能治住你这泼猴,学一学你皇兄也无妨!”
对于纳兰俊贤陡然一变的脸色,纳兰睿志挑眉颇有些沾沾自喜,想来暗卫营里多了些他不知道的训练手段,才会让他那般惧怕,要不改天他也去瞧瞧?
“……”纳兰俊贤不满的挪开眼,默!
“好了!好了!睿志,墨儿既已送来书信说他与倾城正在返京途中,你是不是应该将此等好消息送到丞相府去?我听说谢芷兰为此事哭晕过好几回了,还不递个消息让人家宽宽心?”
终归慕容雪心疼纳兰俊贤多一些,见不得他神情憋屈的模样,于是她出言转移纳兰睿志的注意力,提醒让他该往丞相府递个消息。
“对!还是雪儿心细,朕这就让人下去给丞相府送消息去!”纳兰睿志点头称是,朝元公公吩咐道:“小元子,你亲自去丞相府传讯,说不日墨儿和倾城便能返京都,届时朕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让他们放心!”
“是!奴才这就去办!”
“今个儿高兴,来啊!瑾王府这个侍卫有功,赏!”
“属下谢皇上打赏!”侍卫欣喜的谢恩,随着宫女下去领赏。
丞相府连日来府里四溢着低气压,丞相夫人谢芷兰自从那日听说舞倾城去边陲之地找纳兰如墨,一急之下晕了过去,醒来后将舞耀宗大骂一顿赶出了房间,无视他频频的示好。日日总要询问几回门房,舞倾城是否回来了,每每总是失望而归,然后独自一人坐在房中垂泪。
为此,舞耀宗压抑着怒火一个劲的往宫里递折子,想要面见纳兰睿志,岂料皆被他一一驳回,盛怒之下的他,任性了一回,关门谢客称病不再上朝。
舞浩泽,舞浩明,舞浩清,兄弟三人无奈之余只得商量对策,一个劲的开导谢芷兰,将他们知道的一些情况如实道出,打消她心底的担忧,此举却收效甚微。
于谢芷兰而言,若没有得到舞倾城确切消息之前,休想她让舞耀宗进房,那只会让她想忍不住要狠狠踹那厮的屁股,连自家闺女都保护不了算个什么男人?
幸亏舞耀宗不知晓谢芷兰心中所想,否则定大呼冤枉,谁会想到他护得如眼如珠的宝贝,竟然能飘然凌空飞起,如同流星般的朝远处飞驰?
待他回过神来时,哪里还能寻到舞倾城的半分身影?
他心中的焦急与担忧更与何人说?
“相爷,宫里的元公公求见!”
书房外,福伯叩响房门,朝里面大声禀报。
“不见!”
“可是元公公说瑾王殿下府里来信了,说……”
福伯的话还未说完,门吱呀一声豁然打开,激动地道:“快!快!有请……算了,本相自己去见元公公!”
“……”
相爷走得可真快!
舞耀宗人还未迈入前厅,声先到:“元公公,可是如墨那小子传回消息来了?我家城儿呢?”
“回相爷的话,今日一早瑾王府收到瑾王殿下的飞鸽传书,说已经启程在回京都的路上,想来不日相爷便能见到令千金!皇上让奴才来给府上递个消息,好宽慰宽慰丞相夫人的心。”
“好!好!好!元公公,多谢!”
“奴才这是为皇上办事,相爷要谢就谢皇上,若无他的旨意奴才岂敢擅自离宫不是?”
“……嗯!”
虽然心里极不愿承那纳兰睿志的情,但他思虑如此周到,舞耀宗心里还是感激的,只是嘴上不愿服软而已。
“相爷,奴才还要回宫去伺候皇上,这就不多留了,奴才告辞!”
“元公公,慢走!福伯送送元公公!”
舞耀宗冲着福伯使了个眼色,其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元公公,辛苦了,这些是咱相爷的一番心意,给公公买些茶点的。”
“这如何使得?”元公公见状想要婉拒,却又被福伯给推了回来。
“元公公,今个儿带来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相爷都不知道给怎么谢你呢?一点点心意,难道公公不肯赏脸?”
“如此……那杂家就收下了!”
“来!公公我送你出去!”
“有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