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致远轩的主卧的房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
“娘!娘!你快开门!城儿有消息了!娘……”舞浩清激动的叫道。
哐当!
门内响起杯盏落地摔得粉碎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谢芷兰慌乱的脚步声。
门,下一刻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谢芷兰哭红的双眼和略显憔悴的神色。
“浩清,你说什么?有城儿的消息了?她在哪儿,快领娘过去看看!”
“娘!娘!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那你快说啊!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墨迹?”
“好!好!娘,我说就是了!今天一早……”
舞浩清扫了一眼谢芷兰死死抓紧的手臂,强忍着上面传来的疼痛,将今日一早皇上身边的元公公特意过来传消息一事,事无巨细的说给她听。
“如此说来城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浩清,是不是这个意思?”
“娘,我也向瑾王府的侍卫打听了一下,的确是今早影带去边陲之地的信鸽才飞回府,这不马不停滴的进宫送消息,皇上和皇后怕你着急这才命元公公到府里走一趟。娘,城儿要回来了,你可不能日日这般愁眉苦脸的,否则她回来会哭鼻子的!”
想着躲在幕后的父亲大人,舞浩清既无奈又忍不住吐槽,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他来更贴切的嘛?为啥让他来做?
难道……
怕在娘亲这里再碰一鼻子灰?
“浩清,说得在理!让翠竹和含玉进来伺候着,吩咐厨房做些吃的,让他们送来!”
“好咧!我这就去吩咐!”
舞浩清一听开心得在谢芷兰面前施展轻功远去,着实令她愣神了好一会儿,细想一下便猜到各中关键,不由得笑了笑转身回房去。
丞相府当家主母谢芷兰一展笑颜,无论是舞耀宗,还是舞浩泽兄弟三人,心中不禁同时送了口气,真怕她日日担忧难过得伤了身子。
平日里关注瑾王府和丞相府的人不少,瑾王要回京都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众说纷纭,纷纷猜测皇上派瑾王道边陲之地的目的为何?
几家欢喜几家愁!
康王府,康王的亲信侍卫行色匆匆,钻入康王的书房不到一刻钟便出来,神色不明的脚下一转,又去安排纳兰义熙的安排。
许久房内传来一声叹息,纳兰义熙立在房内望着墙上美目盼兮的绝色少女出神,幽幽的道:“原来你去了边陲之地,难怪本王遍寻各处也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父皇的口风可真够紧的!”
那日,纳兰子淇的所作所为纳兰义熙略有耳闻,以为瑾王不在京都,正是他英雄救美的好时机,岂料事情越闹越大,竟闹到金銮殿之上。他踌躇要不要去为舞倾城出头,几经内心焦灼的挣扎,最终策马奔到皇宫去助她。
谁料,当纳兰义熙赶到之时,舞丞相父子皆在,唯独失了佳人身影,无论他如何打听,知晓她的去处的宫人全都三缄其口,什么也不愿多说。
他知道一定是父皇下了封口令,否则宫里的宫女、太监、侍卫、乃至御医……岂会一副避之唯恐不及不愿多说此事的模样?
自那一日起,纳兰义熙常常将自己锁在书房,看着墙上他亲手所绘的丹青,以解相思之苦。
太傅府邸,陈瑶书刚一回府,身边伺候的小厮频频对其使眼色,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于是,他领着小厮到一处僻静处,看着四下张望的小厮心中渐渐生疑。
“说吧,你想对本公子自说什么?”
“公子,今儿一早奴才打听到一个了不得的消息。”
“说!”陈瑶书下令道。
“相府的大小姐舞倾城竟然跑到千里之外的边陲之地去了,少爷,你说是不是瑾王……”
“不得胡说!”
“是!是奴才知错!”
心知自己说错话,小厮吓得立马跪在地上讨饶,毕竟皇家之事平头百姓妄议不得,更何况像他这种自小被父母卖身为奴的,一但被人检举揭发,少不得被衙门过堂审讯,一番皮肉之苦自是少不了的。
“这就是你要与我说的?没旁的你就退下吧!”
陈瑶书没心思听小厮这种胡乱的揣测,冷冷的看他一眼,抬脚便朝书房走去。
“公子,奴才还打听到瑾王与舞小姐不日就要回京都了!”
“消息可准确?”
陈瑶书脚步一顿,身子猛地转了过来,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小厮,急切的追问。
“奴才亲耳听到相府的家丁说的,错不了!”
“嗯!此事你办的不错,去账房支十两银子,算是给你的打赏!若账房问起,就说是本公子允的即可!”
得到小厮肯定的回复,连日来一直沉着脸的陈瑶书,此时才终于放下悬着的心中大石。心情一松,俊脸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示意小厮可去账房支取他允诺的打赏。
“奴才谢公子打赏!谢公子打赏!”
“退下吧!”
“是!”
一下子得了十两银子,小厮千恩万谢乐颠颠的走了。
陈瑶书默默的站在原地,抬头望着晴好的天气,连日来焦躁的情绪顿时变得烟消云散。
原来她去了边陲之地,难怪……遍寻不到她!
一处较为清冷的宫殿外,数十名侍卫将其团团围住,一名上了年纪的嬷嬷,手里提着食盒被侍卫长拦在外,几经盘问,连食盒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一番,才将这名嬷嬷放进去殿内送膳食。
“呸!待将来瑞王荣登大宝,第一个命人看了这厮的脑袋,吆五喝四的烦人得紧。”
方才还卑躬屈膝的嬷嬷,一但瞧不见侍卫的身影,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此人不正是秦语姗身边服侍的潘嬷嬷么?
“娘娘!奴婢给你和王爷送晚膳来了!”
“潘嬷嬷,今日怎么如此慢?”
秦语姗语气虽淡,可在深宫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潘嬷嬷,岂能听不出她语气里的不虞之意?
“请娘娘恕罪,奴婢等宫外的人递消息,自然慢了些,请娘娘恕罪!”见状潘嬷嬷慌忙跪下来如实回道。
“那我母家可打听到什么?”
“具体是什么奴婢不知,慌忙中将纸条塞进发髻中,否则早被外边守着的侍卫盘查了去。娘娘稍等,奴婢这就取下来给你!”
“嗯!潘嬷嬷你做得很好,先平身吧!此事本宫记你一功!”
“奴婢谢过娘娘!娘娘与王爷被皇上禁足,奴婢自当为两位主子鞍前马后!将来王爷大业一成,定会赐奴婢衣食无忧的。”潘嬷嬷边起身边讨喜的说道。
“潘嬷嬷,说得好!待到那一日许你黄金千两,衣锦还乡!”纳兰子淇大方的许诺道。
“哎呦!奴婢先谢过王爷,谢过王爷!”
“嗯!你先退下吧!省得让人生疑!”
“遵命!”
一切看起来依旧那么稀松平常,除了潘嬷嬷之后冷清的宫殿猛地传出碗碟坠地的声音,以及几声压抑的咒骂声,再无其他。
京都远郊一处极其不起眼的小院,席娟正在低头忙碌着,李仕林忽然将她一把拉到角落,面红耳赤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李公子,你有什么话就请直说,突突吞吞的看得奴婢都快急死了,你若再不说请让让,奴婢还有许多活还没做完呢!”
“娟、娟儿,我……”
“真是的,有话干脆点说不就结了,咋这般墨迹?”
席娟觉得快被眼前的李仕林给急煞了,阻着不让她把手头的活做完,话也说不利索,这不是耽误事么?
“……我、我,心仪于你!”
“……”
闻言席娟羞得不敢看李仕林的双眼,俏脸红霞漫漫,美得醉人心神。
“娟儿,我心仪于你,你可愿意嫁给我?”
“……”
“娟儿,我说得都是真的,与你相处的这么些日子,你的勤劳,善良,贤惠……还有对我的好在下全都记着呢!”
李仕林掰着手指一一细数席娟的好,引得屋内偷听的李大娘不由得暗笑,看来自家傻儿子这是不吐不快啊!
“……”
“我每日总是喜欢站在篱笆墙内向远处张望,若是见到你我可以欣喜一整天,若见不到你……浑浑噩噩,恍然若失!”
“……”
席娟诧异的抬头看了李仕林一眼,见他满眼情深依依的看着她,脸上又是一燥,娇羞的低下了头。
“娟儿,我的心意你明白吗?我喜欢你,想要娶你过门,虽然我现在是个穷小子,不能给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娟儿,请你相信,我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今后给你富足的生活。娟儿,你可愿意嫁给我?”
李仕林将心一横,俊脸燥红一片,将一直以来想对席娟说得话和盘托出。
“……”
“娟儿,你放心!我知道你自小卖身给相府为奴,我会为你赎身,让你一身轻松的嫁于我。若是大小姐不愿意放人,我会去求她,跪着求她,一直求到她愿意将你交付给我!娟儿,你说这样好不好?”
娟儿,你说的话仕林都记着,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为了你,仕林愿意去求大小姐,求她将你指给仕林。
此生愿你携手白头,唯你,足以!
“……”
“娟儿,娟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呆子!”
席娟微抿着嘴,欲语还羞的看了李仕林一眼,身子一矮,从他撑起的胳膊下灵活的溜了出去,然后,双手颜面……逃了!
“啊?”李仕林呆愣了片刻,待回过神见席娟已然跑远,忍不住喊道:“娟儿,你去哪儿?哎!哎!别走!娟儿!娟儿!”
“傻儿子,别叫了!”
李大娘从屋里走出来,一把拉住作势想要追上去的李仕林,无奈的摇头直叹气,人家姑娘家表现都那么明显了,这小子竟然还看不明白?
“娘!你说娟儿她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总得给我个准话啊,否则今晚我……”
“辗转难眠?”李大娘笑的打趣道。
“咳咳!娘,你知道?”
“你这孩子!仕林,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往常跟个榆木脑袋似的,只懂得埋首读死书,这段时日来的细微变化,娘岂会没有发现?早就瞧出你喜欢席娟姑娘,娘还在想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对她表明态度,今日你小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呵呵呵……”
“娘……”
终究是个愣头青,未经情事的小伙子,面皮上薄得不行!
“好!好!娘不笑!不笑!噗嗤!呵呵呵……”
“……”
“傻小子,席娟姑娘跑了,那是姑娘家害臊了,依为娘看,此事还得请丞相府大小姐做主,若是大小姐允了,想来相府不会为难于你!”李大娘笑归笑还是为李仕林支了招。
“谢谢娘提点!”
“寻个机会向大小姐表明你对席娟的态度,娘看大小姐是个善良的孩子,她说不定会准了你们的婚事。不过……”
“娘,不过什么?”李仕林好奇大问道。
“有一件事情娘可得提醒你,席娟丫头虽是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她们自小的主仆情分,便是她的依仗,你将来若是有出息了,万万不可忘了糟糠之妻的好,可明白?”
李大娘是个明白人,席娟名义上虽是舞倾城的贴身丫鬟,可是吃穿用度连一半小门小户的小姐都比不上,再加上机灵讨喜,略通文墨,若她不直言自己的身份,谁敢猜她是个服侍人的丫鬟?
想来在相府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主,事实上也确实如李大娘猜测的那般!
“娘,你说的我都懂!仕林不才,一介寒门学子得丞相府大小姐相救,又经席娟细心照料母亲身体,处处为我操持,此生定不负她!娘,仕林只娶她一人为妻,再无旁的女子,你说可好?”
俗话说得好:受人恩果千年记!
李仕林暗暗发誓:他定不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好!好!娘只望你将来出息了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才好!”
“娘,我会的!”
一架马车之上,频频传来女子打喷嚏的声音,引得车外一众暗卫频频侧目。
“城儿,可是受了凉,身体不适生病了?”
纳兰如墨充满磁性低醇的声音自车内响起,关切的语气不难猜出他此时心情。
“没、没!只是忽然鼻子痒得厉害,依我看指不定是谁在念叨着我呢!”
舞倾城使劲的揉了揉鼻子,猛地的吸了吸气,想以此来缓解鼻腔内的瘙痒,末了分神回了纳兰如墨一句话。
“你呀!这么冒冒然的跑到边陲之地,可不得有许多人念叨你么!”
“嘻嘻!城儿这不是跟墨哥哥心有灵犀,想着你,念着你!怎么你不乐意?”
“呵呵!乐意之至!”
纳兰如墨将舞倾城一把拉到怀里,点着她的鼻尖,眼中情意绵绵的吻下去,小作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