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下广东(1 / 1)

()1999年7月中旬,我踏上了开往广州的火车。三年前我离开家乡北上求学,三年后的今天,我又离开家乡南下打工。

生活在向你招手。各位刚毕业的年轻人,你是否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

上火车前老爸指了指我的背包,小声说:“红色塑料袋里包着一千二百块钱,你省着用,有五百块是你哥和嫂子给的。他俩本想亲自给你,但工作忙就托我给了。”我想可能是哥和嫂子怕我不肯收下,让老爸替他俩给。

老妈不愿意眼看着我坐车离开,送我到家门口就停住脚步,她别过脸,偷偷的抹眼泪。

“强儿,广东人多,有坏人,平时小心啊。那里的女孩看重钱不?你遇到好的带回来给娘看看。”这是老妈最后叮嘱我的话,她不知道为啥没有让我先找工作,赚点钱再找对象。

正寻思着老妈的话时火车已经开了。老爸在站台上挥手,头上的白发看起来更白了。

“爸,你回吧,我放假一定回来看您,放心吧,我在广东一定能干好的。”热泪在眼眶里打滚,我呜咽着说。

不管你愿不愿离开自己的家乡,火车是渐渐的走远了。我的家乡,湖南娄底,在视野里慢慢的变得模糊。

到广东打工我买的还是硬座车票。年轻人身体硬朗,我来广东是吃苦的,不是来享受的。广东,您是否愿意接受我这位外来的打工仔呢?

“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已到达终点站——广州火车站。请您拿好行李物品,按顺序检票出站,祝您旅途愉快!”广播里传来报站员悦耳的声音。

广州,中国南方最大的城市,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融会中西的城市,充满活力的城市,我终于来到您的怀抱了!

在北京上学,见过几年世面,来广州找工作,自然也就稳稳当当。我一到火车站广场,就立马找了一电话亭,先给小黄姑妈家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中年妇女的声音,说小黄去邻居家串门了,你先等一会,马上叫他来听。

“王强,你鸟人终于肯来了。在你家那穷地方咋能整?早该来广州找活干。”不到三分钟,小黄就开在电话里鬼扯了,“你小子在火车站打来的?小心一点啊,见谁也别说话,先到问询处那,我很快就来接你。鸟人等着啊。”

我王强在家才住一个星期就来广州,这还象晚了八辈子似的。刚来广州人生地不熟,不等你等谁?!靠,我就等着你来接我了。

小黄姑妈就住越秀区y花园。不用等公交车,打的没多久就到。

刚到家门口,只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微笑着迎过来。她眼睛看着你,好象在跟你说着话,你能大概知道什么意思——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可能是生活好的缘故吧,她脸上没被整上啥皱纹,皮肤也挺白的。身材有点丰满,该大的地方有点大了,该小的地方不太小——如果整到是二三十岁,怕也是一标准的美人儿。

“早就听虫儿(小黄的乳名)说你是他班里最好学的人,他还邀请你来广州做客呢。我这侄儿从小宠坏了,他爸妈说话也不顶用,只怕我跟他姑父。”小黄姑妈温和的说。

小黄这会不乐意,“姑,别在同学面前落我脸,以后咋的也得见人。”

“伯母,我来麻烦您,真不好……”话刚说出口就被小黄姑妈打断了。

“叫我姑妈就行,虫儿说你们上学时睡上下铺的,感情就是那兄弟俩。我只有一闺女,去年刚到上海上大学,这个暑假正和同学一起去旅游呢。”

姑妈见面就提起她女儿,不知道咋整的,可能是年纪大了,想自己子女陪在身边的原因吧。姑父从邻居家打麻将回来,坐下就开跟我聊天。

姑父以前是军人,北京军区的。他跟我谈起年轻时在北京当兵,就象是昨天发生的事儿一样。我俩都曾在北京呆过,一聊就没完。他最后说现在年轻人出去上学、工作了,老人在家没有陪的,平时就想有人谈个话,希望我能多住几天。

姑妈家是三房两厅,客厅里放满了家具电器,整洁有序。客人房比我家饭厅还大,可以睡两人。我晚上跟小黄睡一铺。

“靠,我们以前住上下铺,现在改左右铺了,咋说的?对,有缘总能睡一起。”小黄的个性我最了解,没事就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说实在的,王强,你在广州咋打算呢?”

“我来之前就想好了,先去附近的写字楼看看有没招工的。刚毕业,能找一份包吃包住、一般的工作就行。”

我一时半会就只想着工作,有了工作再想别的,总不能没钱空谈吧,脑子里是没有想到找对象,想都不敢想。

“来广州有好几次了,我比较熟悉这里的环境,明天带你去逛逛,看有没有合适的单位。我的工作姑父已经搞定,不用想这么多。”

第二天一大早,小黄领我挨着“搜查”越秀区的大厦。有些单位在门口告示栏内贴招工,说招文员,但只要未婚女性。销售公司比较多,不过有好些是不包吃住的。接着到了好几家单位,要不就说没经验咋整?能干成不?有些干脆就说不要大专生。

“本科,我们只要本科生,你们去别处看看吧。”公司老板毫不客气的回绝我们,接连两天都是这样的结果。

学历,不知何时就成了人与人之间的一道分界线。多读一年时间,难道本科就比大专强很多?在学校里读书行,出来干工作了难道也一样行吗?你再能干也白搭,学历不高一边凉快去!老板啊老板,您是否想过——您是在招一张证书,还是在招一位能干的员工?!

“换一个地方,就会有新的机遇”。我和小黄在越秀区跑了

三天,没啥收获,决定到别的区找找。可能越秀是老城区,居住购物都方便,来找工作的人多,偏一点的区找到工作的机会应该大些。

姑妈是一点都不着急,说强儿你就慢慢找吧,多住几天跟姑父聊聊,等你有工作,他在家又没有说话的人了。虫儿整天不着家,就算在家也是跟他姑父大眼瞪小眼的。

我先给家里写了一封快信,说到广州后一切都好,不让老爸老妈担心。最后留了小黄姑妈家的电话和地址,说老爸有急事就打电话来,没啥就写信吧,省钱。

天河区相对来说比较偏,我和小黄到了东圃镇。t电子产品国际贸易公司正在招人,我也报了名。

面试我的是一胖子,男的,就在前台接待处。胖子开始问我几个有关在学校学习方面的问题,没一会就开说公司怎么怎么好啊,总部是在加拿大什么的。其实大专生也可以要,公司主要看能力和表现了。他一说就没完,呱吱呱吱半个多小时,跟女人一样。我想终于有公司不嫌弃我是大专生,一定会好好干的。

小黄在旁边干咳了几声,胖子可能也发现自己说了很久,总结说:“小王你刚毕业啊,销售经验不多,不过这也是一个优点,就象一张白纸嘛,可以随便往上面写东西。你明天就过来,先培训3天。公司包住,工资不保底,提成是百分之十。”

在回去的车上,我和小黄一商量,觉得工作还不错。虽说是没有底薪,但卖10块钱就有一块钱的提成啊。刚毕业没什么社会经验,做销售见的人多,说不定还能长见识。

跟姑妈姑父一说,姑妈是没啥意见。姑父提醒我说社会上什么人都有,出门得多留个心眼。刚出来血气方刚的,见到不平事要灵活处理,人多时可以挺身而出,人少了先去报警。

军人不愧是军人,有正义感,随时想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姑父一席话,算是我以后在广州工作生活的指引吧。

象我这身板,平时体质就不错。在北京呆了三年,硬朗的很,遇见坏人小偷什么的,一个顶俩,再多就找人帮忙。说不定还能来个“英雄救美”呢。

第二天离开姑妈家时小黄没送我,他说毕业刚分开,现在好不容易见上面,不想再说离别了,免得想起在学校跟兄弟姐妹分别的事儿。一想就伤心,伤心就吃不下饭。

姑妈倒是一直送我上公交车才走,临别她叮嘱我要经常回来做客,有事打个电话。最后还说她女儿很快就要回广州了。我这会只想着上班咋整,也没把姑妈最后这句话放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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