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宫里头出来的人,什么金砖玉瓦、酒池肉林没见过。花黎月慢条斯理的捋着山羊须,一路眼波未动,甚至连眼角都未掀一下。那镇定自若的气派,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看得出绝非寻常的泛泛之辈。
七拐八绕的好不容易到了正厅,钟府一众早已正襟危坐,一个个神情肃穆,一副治不好人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花黎月集着众人的视线,顶着高压,面无表情的一抬腿迈了进去。
“老爷,这便是今早揭了告示的大夫李乐李老先生。”
管家朝着端坐主位的老头鞠了一躬,适才向大家介绍了花黎月的身份以及来意,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期然让花黎月有些想笑。
这一路而来,管家步履轻快从容,根本就不像是在着急赶路的样子,经闻无缺提醒花黎月才知,这老匹夫竟是舍近求远的带着他俩绕弯路,目的就是给他家老爷腾出背后调查的时间,好在花黎月出门前事先留了一手,一早嘱咐了弈吟居里的老鸨,若是有人前来查证身份,只管点头就是,倒也不怕他钟府来查!
“老先生医龄几何?师承何人?对癔症了解多少?不知是要开药还是施针?”
到底是年轻人承不住气,花黎月抬眸望了眼那主位之下座列第一的中年男子,但见他儒雅的白面之上一脸急切,心想此人大约就是钟歆瑶那户部尚书的老爹钟铭辉。
于是淡而一笑道“治病救人讲究望闻问切,行医用药重在察颜观色,同医龄与家师实在无关,恕老夫不便相告。至于癔症,列属疑难杂症之首,往往是拖得越久,用药越杂,越是难治。再者,癔症往往因人体格而异,身形娇弱者比寻常人更难断根。除此之外,癔症与年龄、性别之类的亦息息相关,其中错综复杂,若是深究只怕难以细说。”
到底跟靳昔学医修毒多年,虽说毒术精于医术,但表面功夫那还是十分了得的,谁让靳昔长得那么好看,为了每日都能多看他两眼,花黎月可没少牺牲专研毒术的时间来向靳昔讨教医理知识。所以如今糊弄糊弄这钟家老小自是不在话下。
“先生医行天下想必见多识广,若有救治之法,还请直言相告。”
早就听闻手眼通天的钟敬志是个不易对付的狠角色,如今花黎月打量着眼前这个精神矍铄、眼神毒辣的老头,不自觉替楚延宸担心了起来。
这钟府摆明了就是钟敬志这老头当家作主,府中大小事宜事无巨细的也都要他点头许可才行。如此看来,楚延宸要想取得钟府的支持并非如她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当然,结为秦晋之好,一向都是维系政治关系最好的手段,但怎么结却是摆在事实跟前的一个大问题。
圣上赐婚自然是必要的!但前提是得让钟家人心悦诚服才行。钟歆瑶自是不必多说,花痴她家楚延宸由来已久;而钟铭辉呢还算个软柿子,虽说在官场里熏了多年,但背后靠山强大,争强斗狠之事一向都跟他不沾边,再者钟铭辉是个长情之人,一生宠妻爱女,想来只怕也好对付。所以归咎下来,最大的难题莫过于如何让钟敬志这老狐狸认可楚延宸,并且忠心耿耿绝不二心。
兰妃素来是个心思毒辣、手腕了得的主,平日里为了给楚潋宸铺路,只怕没少收买人心。想当初为了拉拢靳昔,那也是无计不施,甚至丧心病狂到给她的赏赐之物下毒的境地。只怕对于这位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的钟老头兰妃是势在必得,以往日里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来看,楚延宸若想要胜过她只怕悬之又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