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派的存在和特权,固然是陶山县的一大特色,然而其存在的本质原因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延国与舒国的对抗。
所以说,若是帮派间斗得狠了,反而忽略了最重要的目的,这可就不是延国官方所希望的了。因此,在适当的摩擦里,总体上陶山县的帮派势力还是维持着一定的平衡,除非某个帮派因为强者出走或横死而造成的自然衰败,否则大致上,每个帮派的势力和义务都是恒定的。
那就是召集人手,以规模化的集团形式,在漫长的边境线上,狠狠打击舒国武者的嚣张气焰!
别看帮派人员似乎在城中耀武扬威,但城中有的是见惯了生死的亡命之徒,若是一味强取,又怎么可能会予取予求呢?
有付出,才有收获,包括收获一份来自平民心底的尊敬。
会在城内经常走动的帮派成员,不是伤残而退,享受福利的,就是新手初入,适应帮派气氛的。一般主力成员,一旬之内,最少都有七天左右,需要早出晚归,去城外随时准备战斗!
所以一个帮派内良莠不齐是很正常的,也是不会被在意的——是骡子是马,拖去每天在生死间走上几趟,不行的人,自然会被淘汰,又何必去浪费时间精力在一开始就去设门槛呢?帮派战斗,人员补充也是很重要的需要求呢。
也正因如此,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举动,帮派高层是不会无聊到参与下面帮派成员自己私人的意气之争的。说句现实的话,今天你是我的成员,说不定明天就死了呢?那就与我无关了。而你得罪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后天帮派的新鲜血液!
如果是惹到了一些比较高层的人员,又不想逃走离去,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城外村镇,摆明车马,正式表示自己要参与到与舒国武者间的死斗。大义之下,私仇自然就只能被放到一边。这也许不是帮派的真心想法,但却是官府的意志,不可违抗。
与其被自己人整死,与舒国人战斗而死,不更显价值,更显荣光么?
而陶山县城外三个镇,除了城南一个镇是真正的交通作用和生产作用,县城东北、西北的两个镇,就完完全全是为了战斗的武者们而准备的备战和休憩场所了。
在那里,生死太轻,仇怨也太轻,只有如何提升实力,如何去跟对面的那些死敌杀个痛快,才是主旋律。
没有什么一言不合就相互邀斗的戏码,要是真对谁不服不爽,甩下一句:“一旬之内,看谁杀的鼠辈更多!”便是最重的话了。
“舒国,鼠辈?倒也贴切~”秋云咯咯一笑,对于边境人民的创造力很是赞扬。
“别光顾着现在笑。”江千宇摊手。“舒国人还把我们都称作阉人呢。”
“无所谓啊,反正阉人说的也只能是你们男人。”秋云笑的更欢。
江千宇则笑的很无奈。异界没有太监是没错,但因为各种原因而出现的阉人,却还是有的。比斗中正好伤到命根这种事就不说了,规模性的话,最早在大秦崛起之前,曾有以此来对待敌国俘虏的记载。
而大秦虽凶残好战,但骨子里讲究一个强者的尊严,对于这种事是从来不屑的。后又恰逢大汉横空出世,北边异族统一,为了增加人口,秦、汉两大仇敌帝国,难得的以统一的声音,宣布禁止此类行为。
其余地区各大皇朝也渐渐意识到,这种行为只能引发代代仇恨,于是默契停手。时至今日,阉人这种品种,除了意外产生,就只有极少数隐蔽于黑暗中的势力会偶尔使用。毕竟时代在进步,大家都达成了共识,对这种行径很是鄙夷。
称呼“阉人”,算是相当狠的话了。
“总之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那个掌柜的话,本身还是又可取之处的,我们远来北上,本不就是图个历练么,在县城里,顶多也就小打小闹。”
“扔下三楼还小打小闹啊?”秋云此时相比刚起床时,已经放开了许多,不再拘谨,玩笑什么也都随意的很。
“冲冠一怒为红颜嘛!”江千宇总算是忍不住回敬了一句,惹得秋云好不容易放开的脸面,又是一阵嫩红。
其实从昨晚答应留下开始,江千宇就已经算是默认了这段感情和关系,如今也无需时刻都防着怕着,以免对方多想。
只是需要的时间,还是不能少。暧昧么,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的。但责任这种东西,就不是那么待见了。
忽略秋云羞红嗔怒的表情,江千宇扫了一眼食盘,笑道:“不枉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也差不多吃完了吧?赶紧收拾收拾,午饭看看能不能赶到虎锋镇解决。”
“虎锋镇?倒也是个很霸气的名字呢。”秋云讶异了下,起身收拾桌面。
江千宇可没有让女人干活,自己当大爷的习惯,也伸手帮忙:“是啊,由于是最北一镇,便以大军前锋为寓意。至于虎么,确实是因为比猫霸气得多,才取的名。”
“猫?”秋云愣了一下,脑袋中这才转了过来,噗的一笑:“专吃老鼠的前锋,是这个意思么?”
“别这么说,我们可也是马上就要去的人,吃老鼠多恶心啊?灭鼠就好了~”
嬉笑之中,两人收拾完毕行李,提着就下了楼。牵过被小二喂养好的两匹骏马,江千宇翻身坐稳,对着送出门外的掌柜拱手道:“多谢掌柜今日指点,昨夜多有打扰,还请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掌柜连忙摆手。“等两位他日斩敌凯旋,随时欢迎再入住小店。”
“哈哈!若有那时,再行打扰吧!”江千宇也忍不住豪情大发的一笑,当先纵马而走。
秋云则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豪的看了一眼江千宇的背影,微笑对着掌柜拱了拱手,随即上马追去。
瞧着两人走远,掌柜又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转身正要进门,突然“啪”的一声,肩膀就被按住。
掌柜有如惊弓之鸟,慌忙转身,却是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年轻人初看时毫无特色,中等的身材,平凡的相貌……但那一双眼睛,如果细细观察,就会发现总有着一缕若有似无的蔑视之感,不知是蔑视着哪个人,还是哪些人,还是……蔑视所有人!
“做的不错,只要他们真的按你说的,到了虎锋镇,昨晚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年轻人虽是拍着掌柜的肩膀,目光却是跟着江千宇二人而走。“不过今天的事,你要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问,都给我咬定不知道。”
“一定一定!”掌柜连忙哈腰殷勤道:“多谢小哥!多谢小哥!不知小哥如何称呼?要不进店里小坐一会儿吧,糕点茶水,都是上等货色!”
交代完事情,年轻人便呵呵一笑,连话都懒得接,悠然转身,几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留下掌柜一人,忐忑的努力回忆着刚才说的话里,是否有哪里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