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想到老三那只天生就残疾的脚，就觉得有些愧疚。
当初他把周芷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墨韵堂，让她一个人住在那，只是希望能更好的护着她。谁知道他不仅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还被人钻了空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害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朕想……”孟泽犹豫了一瞬，终于目光坚定起来，冲皇太后点了点头道，“便依母后所说。此事后续还要麻烦母后，皇后……怕是分不清此事的轻重。”
皇太后见他定下来，心里也落下一块石头，昨日夜里想到此事她就一直睡不好，今夜勉强能入睡了。
“陛下放心，哀家知道。不过这太傅和伴读人选，陛下也需早日定夺。”
如今皇宫里的皇子公主年岁还小，最快也要四年后才能入国子监。
国子监内现今只有敏王爷的一双子女和几个国公府的孙子孙女在，统共也不过十几个人。
“朕知道了，若是无事，朕就先回去批奏折了。”孟泽算了下时辰已经不早了，他也还要回含凉殿了。
“陛下自去便是。”
匆匆离开慈宁宫后，孟泽突然想起答应了小女人过去用午膳，又想起她昨夜提及的那副画，问郭德正道：“殿选上的各个秀女的笔墨可还在？”
“这个……奴才不知。”郭德正不知道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那天陛下和常贵妃离开的时候，他可是跟着走的，虽然情况都是第一时间掌握的，可是也绝想不到陛下还会想要找秀女的笔墨。
难道陛下是打算重新选秀吗？难怪只宠幸了顾嫔小主一人，那其他一个顺常和五个宝林是压根没看上吗！
可是还有几位小主没入宫啊，不会这么草率吧？
郭德正一直觉得自己了解陛下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今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太灵光了。
“可知道这个归谁管？”孟泽皱着眉问道。
“大概是……皇后娘娘或者贤妃娘娘。”郭德正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回答道。
孟泽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他之前改了皇后送上来的名单，这次再跑去要小女人的画作，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刻意针对她。
就她那个直率又孩子气的样子，可真是令他头疼。
不过皇后素来温婉大气，不拘泥于这些小事，也不会乱吃醋，倒是符合他一直以来对皇后这个位置的要求和期许，想来这次也不会如何。
这般想着，孟泽冲一旁一直等候命令的郭德正说道：“去凤鸾宫。”
顾南英醒过来的时候，芸香和菱香已经把午膳拿来了。
“小主，起来用午膳了。”汐月姑姑扶着她站起来，帮她穿好外套、净了面。
顾南英睡得有些迷糊了，直到坐在桌前才想起来孟泽还没来。
“陛下呢？”
“许是在路上呢，小主先等一等？”汐月姑姑之前就打听到陛下今日下朝迟，只怕现在应该还在含凉殿批阅奏折。
顾南英早膳用的晚，也并没有很饿，便点点头放下了筷子。
这时候兰芝刚拿了药包进来，絮絮叨叨地说着：“小主，这太医院可真远，奴婢走了好久。”
“兰芝姐姐可别胡说，奴婢刚从御膳房拿了午膳来呢。太医院距离御膳房可只隔着一个箭亭。”菱香笑着想去接药包，谁知兰芝却拒绝了。
“太医院里每日拿着药房要取药的宫女不下十个，要不是碰上了老爷……顾院正，怕是还没那么快能回来呢。”兰芝不理会她，继续说道。
顾南英听到“老爷”两个字瞬间站起来，惊喜地拉着兰芝转圈圈：“兰芝，你见到阿爹了啊！”
“是的，小姐，奴婢见到老爷了。”兰芝笑着重复道，连带着称呼都改了。
在她心里，小姐永远是她的小姐，不是什么小主。
“小主可别太兴奋了，小心肚子疼。”汐月姑姑忙劝说道。
顾南英还是坚持着绕了几圈才停下来，回到桌前乖乖坐好。
“奴婢先去煎药了。”兰芝记得中午陛下要来，也就不多停留，至于老爷要转交的话，她可以等陛下走了再说。
而顾南英也因为一时兴奋忘记问了。
“陛下，是想要看秀女们的笔墨？”穆皇后狐疑地看着孟泽。
当时陛下除了向书瑶明明谁都不在意，怎么现在要起秀女的笔墨来了。
最近得宠的就只有顾嫔一个，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不得不说女人天生的直觉就是准，郭德正跟在孟泽身边这么多年都没猜出来他这次的心思，穆皇后却是一戳一个准。
“嗯，在皇后这吗？”孟泽继续追问道。
穆皇后点了点头，问道：“陛下……是想要顾嫔的画作吧。”
这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孟泽笑道：“知朕者，皇后也。”
穆皇后听罢立即吩咐了芳姑姑去库房取那副画作，然后继续和陛下说话。
“顾嫔那副画，妾还挺喜欢的。”
“那朕就更加好奇了，她那么孩子气的人能画出什么，讨了皇后的喜欢。”孟泽并没有听懂穆皇后的真正意思，只当她是真的喜欢。
“陛下看了便知。”穆皇后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喝了一口，道，“陛下，不如尝尝妾这儿的茶。”
孟泽最爱碧螺春，而穆娴雅却喜欢金骏眉，今日她不曾料到陛下会来，便只泡了自己爱喝的。
孟泽端起茶碗，看着红色的茶汤，饮了一口，心思却飘到了芙蓉居。
穆皇后平日里是不愿丢了皇后的端庄大度的，可是昨日皇太后提及了嫡子，她也想努力一下，虽然她不该跟刚入宫的新人争，可是这是她的夫君，难道就要生生往外人手里推吗？
若是可以，她也想耍脾气，和常清茹一样放纵骄横，可是她也知道孟泽最喜欢她的，不就是温婉大度。
她偷偷冲欣嬷嬷使了眼色，欣嬷嬷立马明白了，悄悄地出去了。
“陛下觉得如何？”
“尚可。”孟泽放下茶盏，食指屈起，轻轻扣着桌面，发出咚咚咚地清脆响声。
穆皇后知道这是陛下等的不耐烦了，这时候欣嬷嬷先一步回来了。
当然，还没带来了一个人。
“父皇！”黄鹂鸟一般清脆地声音突然传入宫殿内，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扑进了孟泽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