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黑衣人一旦成事,钱没了是小,坏了他汤隽的名声不就糟了?!
究竟是先下手为强,还是伺机而动?汤隽左右权衡,前后思量,终归没能做下最终决定。
“郎君,我们到美人谷了。”莲童一撩帘子,小声说道。
玉姝迷迷瞪瞪张开眼,打了个呵欠,“哦,到了?”
阿豹张大嘴也打了个呵欠,轻轻柔柔的喵喵叫了两声。
“想不想下去看看?”玉姝拍拍阿豹的小脑袋,笑着问它。
有什么好看的?
阿豹重重的吐了口浊气的当儿,一阵冷风穿透车帘,吹得阿豹两腮胡须微微颤动。玉姝透过拂动的车帘看到了路边连成片的二月兰开的正盛,紫色的小花鲜艳俏丽。
玉姝情不自禁弯起唇角,顺手把阿豹拢进怀里,欢声说道:“走,我带你摘野花编花冠。”
阿豹不大高兴的哼哼唧唧,却被兴致颇浓的玉姝完全忽视了。就这样,想要偷懒睡觉的阿豹,被玉姝强行抱下了车。
莲童听说玉姝想要摘花,早就先她一步,采了一小捧捏在手里向玉姝晃了晃,“郎君,是这个吗?”
玉姝含笑点头,“嗯,就那个。”
晋王也从车上下来,踱至玉姝面前,试探着问道:“能不能……”
玉姝把阿豹直接塞到他怀里,“给你。”
晋王搂着阿豹,心满意足的笑了。阿豹不喜欢卫瑫,但他喜欢晋王,也喜欢小田。有时它在晋王的马车上待大半天不闹也不叫唤。
因是谢九郎的爱宠,小田对阿豹也十分关心。还用草叶给它编蚱蜢,阿豹现在一见小田,就歪着脑袋朝他笑。
美人谷最窄的地方仅能容一架马车驶过,两匹马并行就有些局促。卫瑫和厉都督传令下去,命部分千牛卫和骑兵先行通过接应,厉都督护送晋王和玉姝,卫瑫殿后。
千牛卫加上骑兵约莫四五十人骑着马缓缓进入山谷。
卫瑫大步走来向晋王复命,还未走到切近,就瞅见老老实实趴在晋王怀里的阿豹,卫瑫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有点后悔不该说阿豹肥。它不光能听懂,还知道记仇呢。
“殿下,您待会儿和谢郎君乘一辆车,待过了美人谷再分车而行。”这样空着一辆车,速度能加快一些。
晋王摇摇头,“我想步行。”一挑眉看向玉姝,问她:“你说呢?”
“也好。”玉姝仰起头,望着前方不远的狭长山道,“为何叫美人谷?难道那里边有美人?”
这条路小田走过一遭,他当时也和谢九郎一样有着相同的疑惑。还是有根为他解惑。
“谢郎君,您若是进到山谷中,就会发现山谷的形状神似身姿窈窕的美人,美人谷由此得名。”小田恭谨的将有根当日说辞复述一遍。
玉姝点点头,哦了一声,目光始终在美人谷顾盼流连,“只身经历多年风霜雪雨,独对寂寥空阔,她的心里,一定有恨吧?”
此时的玉姝面带怅惘,眸中亦有遗憾惋惜。给她那张黑黄的小脸蒙上一重忧愁颜色。
卫瑫仿佛能够体味到谢九郎言语中深深的无奈与苦涩。
谢九郎忽而话锋一转,弯起嘴角,摇头晃脑的朗声吟诵:“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1】我反而觉得官金陵的诗,更切题也更具雅趣。你们说呐?”
“是是,谢郎君所言甚是。”小田附和。
晋王微笑着点点头。
卫瑫垂下眼帘望着阿豹,想向晋王讨来抱一会儿,又怕阿豹不乐意。
果然如汤隽所料,四名神箭手在离美人谷两百步开外的树林里,分别占据了最有利的高点,静待时机。
怎么办?怎么办?汤隽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远远望去,那么多千牛卫和东谷护卫都浑然不觉,谢九郎还大咧咧戳在当眼位置上跟晋王说话。
快回车里啊!在那站着干嘛?汤隽恨不能大喊一声,向玉姝示警。
示警?
汤隽腰膝一软瘫坐在树杈上。他不是来杀谢玉姝的吗?示警做什么?
不对!不对!
谢玉姝是他接的买卖,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汤隽眸中划过一丝狠戾。先把这几个抢生意的蠢材干掉,再杀谢玉姝!
对!就这么办!汤隽拿定主意,羽箭搭在弓弦,瞄准离他最远的那个神箭手的后心。
离他远,即是离谢玉姝近。
汤隽跟踪了这伙人好几天,他们居然丝毫没有察觉。汤隽嘴角上扬,有点小小的得意。森冷箭尖左右晃了晃,汤隽在心里拟定先后次序。他必须足够快,足够准,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否则,死的就是他。
汤隽悠悠吐了口浊气,松开手指。
说时迟那时快汤隽的箭离弦而出,就在羽箭刺入神箭手后心的刹那,神箭手的箭也射了出去。
“该死!”汤隽啐了口唾沫,咒骂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发四箭。
箭无虚发。
就在剩余四人从树上掉落到地上的刹那,美人谷乱作一团。
千牛卫和东谷护卫还有骑兵纷纷向汤隽涌来。
“不识好人心!”汤隽又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身形好似燕雀一般轻灵,几起几落就已在数丈开外。
亏得汤隽这一箭及时,神箭手只是射中了马车而已。即便如此,卫瑫和厉都督还是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派人追击的当儿,速速护住晋王和玉姝穿过美人谷,寻了一处平坦之地扎营休息。
楼弼面沉似水,单膝跪在玉姝面前,“郎君,小的护卫不力,还请郎君责罚。”尽管他多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可那支射向玉姝的冷箭,还是令他懊悔不迭。
“你起来吧。这又怪不得你。”玉姝抱着阿豹,故作镇定,她颤抖的双手毫无破绽的藏在阿豹暖暖的小肚子底下。莲童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给玉姝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手边。
“郎君!”楼弼抬起眼眸,定定的看向玉姝,“小的一定将那刺客碎尸万段!”
“刺客已经死了。”卫瑫说着,撩帘进来。
不大的帐篷里装了三个人一只猫,这会儿又多了个卫瑫,更显得狭小。
“卫小将军,此话怎讲?”楼弼站起身,迫切的问道。
“千牛卫方才带回来五具刺客的尸体,都是一箭穿心。”
“那……谁杀了他们?”玉姝犹疑着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