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熊东升挤眉弄眼的,虎头心下一愣,摸不准情况,硬着头皮道:“这这……那那……可真是巧了,要不,依熊班头看什么时候合适?”
熊东升盯着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吧,你大哥的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可以给你指条路,今晚我和朋友喝酒,也在东风楼,其中一位是县太爷的新姨奶奶的表兄弟,还有一位是我们衙里新上任的副班头,你安顿好了便也来东风楼,不过你来归来,不要与我相认,你只在暗处,我到时把人指与你看,你便明白了。”
虎头听了,虽不明白熊东升是什么意思,但知道他要自己也去东风楼,赶紧答应道:“是,我知道了,那我先谢谢熊班头的指点,到时一定都听您的,如果此事有了眉目,一定还要再谢熊大班头!”又和巴拉眼麻必了作了个辑,道了辞,这才离去。
巴拉眼看不明白熊东升什么意思,凑上前来倒了一碗水放在熊东升面前道:“哥哥您不是看那姓花的不顺溜么?怎么还和他约了东风楼?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兄弟不大看得明白,您给兄弟说道说道?”
熊东升端了碗,得意的喳吧了一口,道:“自从林老班头年纪大了向县大老爷告了病,回家养老,我从副班头升了班头,这副班头的位悬了许多日子,可是却叫姓花的不费吹灰之力的叼了那块肥肉去,你小子,不是早就眼红了么?我好不容易把你弄来做个牢头,你却是念念不忘的盯着那个副班头的位置?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兄弟你!”
巴拉眼有些糊涂了:“这是怎么说?”
熊东升伸胳膊搭住他的肩头,低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咬了半天,巴拉眼一边听一边嗯嗯地点头,不时惊奇的拉长了尾音咦喔个不停,两人说了半天,巴拉眼道:“哥哥这话可是真的?
熊东升嘿嘿笑了笑道:“怎嘛,我还能骗你?不信你就等着瞧呗”
“那我准忘不了哥哥的好处!”巴拉眼有点兴奋的搓了搓手道。
东风楼坐落在常州城中心,离着衙门有些脚程,是一幢临街的三层高的小木楼,颇有江南古风,然而东风楼以前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罢了。
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东风楼开始卖一种叫做猴儿醉的酒,十分香醇,价格又不是十分贵,于是渐渐被常州的好酒人士所欢迎。
东风楼不但酒香浓郁,前几年又来了一位大厨,据说东风楼的东家在一个雪天救了个快要冻死的男人,这人居然是名震江南的神厨刘一勺,号称江南第一勺。为了报答东风楼东家的救命之恩,便留在东风楼做了个掌勺,从那时起,东风楼一日千里,生意蒸蒸日上,可谓日进斗金。
常州城旦凡有点头脸的人,都喜欢在东风楼宴待宾朋,这固然是因为刘一勺的大名。可是这个刘一勺性格古怪,不喜张扬,又没有子女,也不肯收徒,连见人都不大见。
太阳刚刚沉下去,天上还透着些冷嗖嗖的光,城中炊烟四起,东风楼早人声鼎沸,许多人早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吆五喝六地起来。
虎头来到东风楼,一打听,知道熊东升还没到,便蹲在一个避风的角落中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和熊东升差不多打扮的人,领着一群差役来到东风楼楼下,小二一见,忙上前招呼:“唉呀,几位差爷,这是来公干,还是赏光来吃饭啊!”
领头的正是花沧澜,不等他开口,后边就上来一个公差,大模似样的道:“猴儿仔子,瞎了你这对尿泡照子,这是县衙里新到任的花副班头,今儿是来这里招呼大老爷的大舅哥,赶紧的,腾个好地方出来!”
那小二唉哟了一声,重重地在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道:“您瞧我这不中用的,花副班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二楼请,二楼清静!”
看着大厅里噪杂的人群,花沧澜点了点头,回身道:“我在下边等个人,兄弟们先上去吧!”
那几个一起的差人一听,知道他是要等熊东升,便顺着他的话,都上了楼,小二不敢多话,向楼上喊了一声,二楼上客,然后又忙端了把靠椅,扫了二下请花沧澜坐下等人,这才转身去招呼其它的客人。
花沧澜坐下来,两眼盯着路面,仿佛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果然不一会儿,他从靠椅上猛的弹了起来,迎向一个面如美玉的年青男子。
那男子身穿了一袭玫红色的书生袍,长大的袖子在身侧随风飘舞,光着头,头发用一块玫红的头巾包着,猛的一看真是玉树临风,旁人都觉得这男子非富既贵。
蹲在避风处的虎头也瞧见了这人,却吃了一惊,原来这人正是他清早在纸烛店中撞倒的那个叫“番相公”的男子,只是他眼下却换了一身衣服,若不是自己清楚记得他的长相,光看衣着可是肯定认不出来。
离的远,虎头听不见二人说些什么,只见二人看起来十分亲近,只见那衙役打扮的人和这‘番相公’一阵寒暄之后,把臂进了东风楼,直奔楼上而去。
虎头心中打起了鼓,忽的一下就站起身来,他想冲上去拦住那男子问个究竟,可是还没等他迈出步子去,身后伸过一支手来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虎头回头一看,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肖氏的兄弟,肖静书的舅舅熊东升熊大班头。
虎头看见是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却又不敢十分肯定,他拼命压抑着心里的疑问,想和熊东升打招呼,舌头却和打了结似的。
熊东升却看见虎头那一脸吃惊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怎么见了我倒象是见了鬼似的?”
虎头终于回魂似的吐了一口气出来,道:“熊班头,不,熊叔,难道刚才那个人便是什么新姨奶奶的表兄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