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的时候,母亲想着,只要他还尊自己为正妻,纳的妾不要太过分,她也就都能忍了。
毕竟,那么多女人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她的娘亲也是要容忍父亲的一群美妾的。
他贵为丞相,多几房妾室在府中也是寻常事。
可是父亲来母亲房中的日子越来越少,越来越多的流连在别院,因为他当朝宰相的身份,不方便去外面的酒楼妓院,所以但凡他看上的女子,他都抬回家中纳了妾。
后院的女子数量越来越多,母亲也渐渐的麻木了。不再去管他到底还要去纳多少妾,只想着安心养好自己肚子里的胎。
那会儿她已经身怀六甲,他美妾接连不断的入门。她也是不曾在乎的,她只想着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然后好好的抚养自己的两个孩子。
后来她也没想到,她的大度不争不抢,竟然给她留下了祸根。
想着她为正妻自是要宽宏大度,所以她从不难为底下那群妾室。
可是这种大度,竟然给了底下的人可乘之机,欺负到了她的头上,竟然想害她一尸两命,不过还好,产婆和嬷嬷都是自己从府中带来的人,她安全生产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们竟一技不成,又生一计,要找个由头送走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
相公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他已经将大多数精力放在了自己那群美妾上面,连看都懒得多看自己几眼。
所以在听到那个算命的说自己的儿子克父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走了。
她看自己整日里哭闹也没用,只好打起精神,好好的抚养自己的长子。
还好,他对自己的长子也很重视,文武教的也都处处用心。
后来大儿子长大了,终于考取了功名,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她便和大儿子一起去找他,求他接小儿子回府。
当年那个算命先生,也被大儿子抓了来,对于当年诬陷的事情供认不讳。
自己的小儿子终于算是清清白白地回到了丞相府。
十五年,为了等这一天,她等了足足十五年。
不过还好,现在相公年纪大了,又只有大儿子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那些妾室生的都不成器,所以相公对自己母子也开始优待了不少。
今日这公主府的请帖,就是他给小儿子的。
而沈归远原本是不想出来凑这个热闹的,但是阿娘却说他这个年纪,早就该定下亲事了,她已经耽误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可不能再耽误他。
说着说着,阿娘便又要哭出来的模样,沈归远只好应了下来。
于是他一大早的就被阿娘给叫起来,说是去公主府,不能太晚。有失礼仪。
只不过……他好像确实来的有些晚了,以至于着公主府的门口处,已经停了这么多马车,站了这么多的人。
果然,那些人还是要对着自己的容貌指指点点,很是讨厌。
在她们的窃窃私语声中,沈归远看到了一个向后跑的飞快的身影。觉得很是有趣。
他极少看到有女子跑起来这样身手矫健,不顾形象,跟长安里这些走路都要扶着的闺秀看起来很不一样。
沈归远进了公主府的大门,不过却再也没看到那个有趣的女孩子。
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所以沈归远想着,看不到也是正常的,可能是无缘吧。
但是沈归远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缘分竟然来的这么快。上午他遍寻不到的人,在晚宴上是那样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而江如雪觉得,自己和沈归远真正有意义的初见。就是在晚宴上面。
那是一个风清月白之夜,朗朗清清的月亮,和剑目星眉,美如冠玉的他很配。
她投壶投的极好,所以当天晚上被长公主特意叫了出来,露了一手。
发挥稳定,于是满座叫好。江如雪正是觉得自己出尽了风头之时,却回眸不经意间看到他在郎朗月色站在清冷处,自成一片风景。
她看向他的同时,却发现他也正好看向她。于是江如雪大大方方的冲他笑了笑,便扭头和身边的闺中密友接着聊天了。
而沈归远却在月色朦胧里悄悄地红了脸,颇有一些坐立不安。
后面直到宴席结束,他们各自回府的时候,也没再遇到。
不过江如雪的脑海里,却印上了让她年少很惊艳的那张脸。
后面的各种宴席,江如雪参加的愈发勤勉了,每次出席必然是精心打扮,盛装而行。生怕不经意间偶遇了他。
沈归远也刚好出现在每次她在的地方。每每两个人目光相交,总是会心一笑。
两个人没有上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却总觉得已经说过了千言万语,也早已经互诉了衷肠。
再后来,他们这种平静美好的日子被打破,是因为两道圣旨。
一道圣旨是,镇国公小女儿年少聪慧,姿容皆佳,赐婚给三皇子。
一道圣旨是,丞相府二公子品行端庄,品貌非凡,赐婚给华阳郡主。
很巧合的是,两道圣旨是同一天从宫里下来的。
江如雪苦笑,这大概也算是缘分?
其实被赐婚,江如雪一直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以她的家世容貌,自然是要入宫的。
就算不看容貌,单单就镇国公最宠爱的幼女这一点,她进宫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毕竟皇帝忌惮爹爹手中的兵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是皇帝手里又没有比爹爹更优秀的大将军,所以只能用着爹爹。
那皇帝既然不得不用爹爹,自然是想把爹爹的软肋抓在手里的,这样用的才放心啊。
爹爹的软肋,就是她。
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隐约觉得自己以后会进宫。反正是早晚的事,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如今不同了,她心上有了他,怎么能再装的下别人呢?
如果成亲不是因为两情相悦,那两个人硬要在一处有什么意思呢。
她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人,便不想也不能再嫁给三皇子了。
她不想做别人的皇妃,只想做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