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的王雄楞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李民现在在哪里?”
“你别管我说的是什么,按照那本日记上写的,最后还会有一个人被活埋,如果凶手就是刘培,那她就应该知道被活埋的地方是哪里!”卫琼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脾气咽了回去,咬着牙挤出这么句话。
见王雄没有任何反应,卫琼推开了抓住自己肩膀的王雄,一个箭步冲向话筒,按下了通话键。
“刘培,我知道你不是凶手,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和判断,你是一名有良知有职业操守的人民教师,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告诉我李民在哪里……”卫琼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审讯室里的两个审讯员摸不着头脑,而在卫琼的这番话之后,刘培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继续自顾自地交代着自己的“犯罪过程”。
“该死,他在瞎闹什么?”当王雄意识到卫琼说的话有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好在身边的同事见情况不妙,还没等卫琼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就已经牢牢地将他控制了起来。
“你们放开我!她不是凶手!凶手是另一个人!别相信她的话!”。卫琼拼命挣扎着。
“我看这里不能相信的,应该是你说的话吧。”王雄冷冷地说道,“别太让我难堪,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是不清楚。”
说着,王雄示意自己身边的警员,“赶紧把他带出去,不要妨碍我们的正常工作。”
“王雄!你给我清醒一点啊!你还看不出来刘培是个替罪羊么?你们到底有没有查过刘培的背景!”卫琼挣脱掉被制服的双手,冲到王雄面前,指着单向玻璃后方的刘培。
“我看得出来你是快要疯了。”王雄一把抓住卫琼的手,顺时针一拧再往墙上一推,就将卫琼牢牢地压在墙上,“别逼我拷了你”。
在将“闲杂人等”撵出屋外后,王雄摁下了话筒的通话键:“你们继续,别受影响。”
被赶出来的卫琼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从警局一直到自己的咨询所,原本两个小时的路程,自己却走了将近四个钟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内,看着地板上一片狼藉,满满的都是关于这件投毒案的资料,白板上也涂满了自己对于整件案子的构思和想法。
“妈@的!”卫琼一脚踢开脚边的文件纸暗骂道。
卫琼就这样站着等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才挪步去卫生间。
洗完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卫琼内心特别矛盾,曾想过再去闯一下警局这个“龙潭虎穴”,但是想到王雄现在肯定不会让自己再踏入警局半步了,这让他瞬间犯了难。他必须想个更好的方法,不过这个更好的方法,就一定是亲手抓住真正的凶手,别无他法。
如今没有了王雄和他身后强大团队的力量,卫琼就连街道的监控探头都调阅不了,何谈去抓住凶手?
良久,他还是拨通了王雄的电话。
“嘟——嘟——嘟”电话那头的王雄对于卫琼的来电根本没有接的意思,而在打了两次电话没人接听之后,卫琼也便放弃了。
“该死的。”
卫琼又想起了一个人,不过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看来就只能碰碰运气了。
“喂?”电话那头的人在响铃一声之后便接起了电话。
“喂,是张志平么?”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喂,卫队怎么是你啊。”张志平的声音特别的小,隔着电话就和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一般,嗡嗡作响。“刚才王队就在我身边,我不敢说话,现在在厕所里,不过估计一会儿也就得赶回去了,时间不多。我说今天下午你们怎么了?听别的同事讲,你在审讯室门口发飙了?”
卫琼也知道时间紧迫,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所以也就没回答张志平提出的问题,“帮我个忙,你一会儿帮我调几个监控出来,是今天早上十点之后,起点是从S大学开始,帮我查一下李民今天去过哪些地方。”
“这……”卫琼的这个请求令张志平有些为难,“这不好吧……这工作量挺大的我一人不一定忙得过来,而且万一被王队知道了,我可能也会被移出专案组的。”
“你们真的抓错人了,张志平你这次必须要相信我,案子能不能破,就看这个忙你帮不帮了。”卫琼的口气软了三分。
半分钟之后,张志平回答道:“好,我信,但是我也不能不听王队的命令。这样,我们就当这段对话没有发生过,我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助你,更‘不会’在三个小时之后把李民的行踪轨迹短信告诉你,就这样,我先挂了,希望你别再打来了。”
总算,张志平话中有话的态度没有让卫琼失望,可就是不知道查出来的结果是如何。在等待着张志平短信的那段时间里,仿佛是卫琼生命中度过的最漫长的时刻。他反复在脑中整理着最近所收集到的有效信息,一遍又一遍地分析推理。
而目前就只差能当场抓住嫌犯了,因为关于日记中最后的那起活埋案,卫琼必须尽自己全力去阻止。
卫琼捏着手机,在那间屋子里来回踱步,一副等待着命运审判的样子。
“叮铃。”
卫琼紧张地点开屏幕,是张志平发来的消息。
消息中是一张图片,卫琼点击放大之后才发现,是一张手工绘制的路线图,虽然比较粗糙,但是在每个道路节点都标注出主干道以及辅助辨识的建筑。
“原来是那儿。”卫琼在看到了李民最后出现的那个地点,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最后一丝希望。
凌晨三点,郊外的土坡上,一个身影在奋力地填补些什么东西。
“不是我说,你最终还是露出了马脚。”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黑影的背后传了过来,把黑影吓了一跳。
“谁?谁在那里说话!”黑影警惕地叫道。
“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嗯?李民?”
黑影没再说话,继而环顾四周,周围漆黑一片,连方向都不能辨别,更何况去寻找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声音的源头。风吹打着黑影身边的树木,悉悉索索的,他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吃力地眯着眼睛望去,未果,
突然一阵强光照向黑影的正面,这让黑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直到眼睛适应了那阵强光后才发现,原来是卫琼拿着手电筒,站在离自己十米之外的另一个土坡上。
“原来是卫警官啊,这么晚了不睡觉,到野外来干什么?”,李民没想到卫琼会大晚上地跑到这里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不也没睡么?大晚上的出来‘做苦力’,不累么?这么多天以来心中一直藏着个秘密,一定也不好受吧。”
“这……卫警官您说的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李民悄悄握紧了手中的铁铲。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那我再说的明白一点,你这是打算自首,还是准备继续负隅顽抗,和警察死扛到底?”卫琼没有功夫和李民闲扯。
李民耸了耸肩:“卫警官真是说笑了,自首什么?”李民话还没说完,就将自己手中的铁铲当作标枪一般朝卫琼站的那个土坡掷了过去,而卫琼似乎也预料到今晚的李民,肯定做好的万全的准备,就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猛地关掉了手中的电筒,一个侧身躲开了飞来的铁铲,向前跨了两步便到了李民跟前,还没等李民反应过来准备逃离,一个扫荡腿将李民撂倒在地,听见一声闷哼之后,卫琼又打开了手电,照着跌倒在地的李民的脸上。
“卫警官你这是干什么?”李民依旧装作无辜的样子,用手撑着泥地,吃力地将自己的上半身支了起来。
“你忍心让刘培为你背锅么?连杀两人,这要是都扛下来,没个死刑,死者家属又怎么可能会罢休?”
“呵,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些么?”李民嘴角上扬,突然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觉得我会逃得掉么?”
“其实你当初没必要杀这么多人,而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你就应该清楚,这债,是肯定要还的。”
“你说。”李民冷冷地问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这么做么?”
“我不会。”卫琼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样很爽么?那么多人的生命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又能把那么多的警察耍得团团转,你不觉得这些很让人钦佩么?”
“那你杀了那么多人,有人钦佩过你么?有人会在乎你么?”
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如果不是卫琼开着手电筒,他或许会以为这荒郊野外,就只有他一个人吧。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么?这三四个月以来,你心中有过好受吗?利用身边的人对你的信任,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或许没有责怪你,也或许根本没有一个机会来责怪你,但是你有想过你害的那些同学的家庭吗?你能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吗!”卫琼将对准李民脸的手电筒晃了晃。
李民不作答,只是眼睁睁地盯着卫琼看,眼中寒光依旧,胸前起伏波动很厉害,似乎下一秒,积攒在李民心底的愤怒就要爆发出来。
半分钟后,李民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为什么要去杀这些人?这些人的仇究竟有多深?”卫琼面对着这个可以说是杀人如麻的李民,他想听见李民亲口对他说出犯罪动机。
虽然这在卫琼过去的七十二小时里,已经通过自己的走访调查排摸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想看看李民究竟有没有悔改的意思。
李民并没回答卫琼的问题,反倒是缓缓将双手握拳,手腕靠在一起向卫琼伸了过去,语气低沉、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承认,人都是我杀的,把我带走吧,我不想再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