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中,玉儿与雪儿每人被连抽了二十顿鞭子。这顿鞭子抽完,二女已是皮开肉绽。
此二人害得婵月流产,如姬夫人可谓痛心彻骨,秀眼喷火。
“如实交代,是不是你们串通彩儿在药汤里做手脚!彩儿的死,想来也与你们脱不了干系。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啊,居然敢谋害我的孙儿!”
雪儿咬着牙,始终未开口说过一个字,而玉儿则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颜路与清儿肩并着肩走进议事厅,颜路手上牵着两根绳子,这两根粗粗的麻绳拴着两名年轻的男子。
颜路面容平静道:“彩儿是被人先打昏然后再被挂上去的,故而造成上吊自尽的假象!”
鼻青脸肿的男子凄惨叫道:“筠爷救我。”
另一个伤势看起来更重,嘴巴都已经歪斜到了一边,含含糊糊道:“彩儿自尽和我们有什么相干!”他用哀怜的眼神注视着顾筠,又道,“筠爷,我可是您的人!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我们一顿痛打,而后又将我们给捆了,还请筠爷为我们做主!”
颜路一脚狠狠踢来,嘴巴歪斜的年轻男子惨叫一声便跪了下来。
顾筠望着颜路不禁问道:“这二人是我叫去看管彩儿的,你抓他们做什么?”
颜路嘴角微扬道:“你养的两条好狗啊,杀死彩儿的就是他们。”
“你胡说。”鼻青脸肿的男子回道。
顾筠喝道:“住嘴!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份儿!”
颜路淡笑道:“昨儿个我闲得无聊,就去关押彩儿的柴房逛了逛,不料却看见这两个王八将彩儿打晕,再将其吊挂的惨景。”
鼻青脸肿的男子愤愤叫道:“你有什么证据?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诬陷我们杀人,会不会太牵强啊?”
颜路用一根手指抵着男子的额头,轻轻一推,他就摔了个底儿朝天。
“要证据,是吧!行!”颜路道,“彩儿上吊用的凳子一尘不染,这算不算证据?”
歪斜嘴巴的男子辩道:“有可能是她自己擦掉的,她的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鼻青脸肿的男子猛踹了他一脚,骂道:“你是白痴吗!”
颜路嘿嘿一笑,道:“真为你的智商感到着急,死人是不会跑下来把凳子擦干净的。”
歪斜嘴巴的男子吃疼叫道:“你踢我干什么?”
“猪,你闭嘴!”鼻青脸肿的男子瞪着他说道。
“死人自然是不会,凳子是我替她擦干净的,你能把我怎么着!”歪斜嘴巴的男子对自己的解释很是得意。
“她既然是自杀,你为什么要替她消灭证据,你是想证明她不是自杀吗?”颜路摇头叹道,“蠢得没得救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歪斜嘴巴的男子眼珠一转,想了想,又辩解道:“我说错了,我……”
顾朗高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颜路盯着歪斜嘴巴的男子继续道:“你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昨儿个晚上是不是去小便了?”
歪斜着嘴巴的男子道:“那又怎么样,是人就有三急!”
“半道上你是不是遇见她们俩了!”颜路指了指一旁的玉儿和雪儿。
歪斜着嘴巴的男子这时却不说话了,颜路接着道:“玉儿给了你一张一千两白银的银票让你杀了彩儿,你假意不肯,接着雪儿又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于是你就动心了。雪儿向你许诺,她说事成之后,会再给你一张一千两银票。你偷偷摸摸折返到自己的房间,将那两张银票藏到了酒窖中的某个空酒坛里。筠爷,你可以派人去搜,马上便可知真伪!”
鼻青脸肿的男子骂道:“你骗我,你说只有一张一千两银票,原来你是想独吞余下的那两千两。”
颜路冷哼一声道:“你们听听,这下真相大白了!也没我家姑娘什么破事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颜路拉着清儿便向议事厅外面走去。
厅中的四人皆是面如土色,而玉儿则是当场吓得昏死了过去。
清儿忽然驻足,轻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安媛你要怎么办?要是如姬夫人下令处死安媛,你打算怎么做?”
颜路眉色一沉道:“她害你,我无法原谅她,但是我又不忍心看着她死!”
“我有办法救她!”清儿低声道。
黄昏时分,清儿去探望婵月,她的情况很糟糕,谁说话她都不理,只是不停地流泪。清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毕竟孩子没了。对某些女人来说,没了孩子比失去爱情更可怕,婵月就是这种女人!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清楚顾朗并不爱她!如果这个孩子能够生下来,她还能微笑着活下去!如今爱情没了,孩子没了,她已然崩溃!
清儿望着天上的浮云,心情跌落到了谷底,她道:“世界没有想象中的美好,简直可以说是残酷无情。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却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顾朗迎面走来,清儿缓步走上前,她的眼睛直视着前方缓缓道:“好好照顾姐姐!”
顾朗的嘴唇抖动了一下,轻声道:“我会的!”
清儿说完没有停留,径直走了。顾朗回转过身望着清儿渐去的背影,心里却生起无限的惆怅落寞!府中发生的这一桩桩的事,让他与清儿的距离越来越远。
接下来的日子让所有人都异常难熬。
清儿望着颜路期盼的目光,眉头不由得一皱,“七日后处死!”
颜路拳头一握,道:“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清儿摇头道:“顾筠给我的口风是此二女留不得,这是顾城主的意思。如姬夫人更是巴不得将她们碎尸万段!在这种情况下顾朗则是选择沉默!”
颜路咆哮道:“毕竟安媛曾经是他爱过的女人,他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
清儿沉声道:“你冷静点,你站在他的立场想想,自己身边的女人个个毒蝎心肠,两女联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谁又能处之泰然!千不该万不该,她们不应该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你是没看到,婵月姐姐那副憔悴的样子,从绝望到无望,一个善良坚强的女人就这么消沉了,断了生的欲念!”
颜路眉色一沉道:“实在不行,我就劫狱!”
“你倒是有血性,说到底你们曾经爱过。”清儿掏出一个小药瓶道,“拿去吧!”
颜路道:“这什么啊?”
清儿压低声音回道:“避息丸。”
“这玩意儿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就算是个中高手也很难炼制,十次有九次会失败,且不论药草难搞,而且炼药的火候也极难掌握,你……”
“别废话了,拿去吧!”清儿望着颜路道。
颜路充满感激地望着清儿又道,“你不恨她?”
“恨!当然恨!但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再加之她与你有过一段孽缘。算了,恨不能使人快乐!你想办法把它放进安媛的饭菜里!半小时后,她便没了气息。狱卫惊慌之下肯定认为她是畏罪自杀,反正她要被处死,他们也不会细查。”
雪花纷飞,只可惜一碰触地面便化了,成了一滩水。
“朗爷,”狱卫恭敬道,“安媛服毒自杀了。”
他想起了往昔的美好时光。初遇她时,她还是一个活泼动人的少女,那日天空明媚幽蓝,风很轻,很轻。她穿着素朴,不施粉黛,明眸盯着那只金色的手镯一眨不眨。
“姑娘好眼力,刚到的新货,”老板笑呵呵又道,“姑娘若是喜欢,我可以打个折。”
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道:“我买不起,只是看看!”
“没钱!”老板臭脸一摆道,“出去,出去,别挡着我做生意!”说着,老板便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的动作不停,像赶瘟神那样驱赶着。
“慢着。”顾朗随手丢出一锭银子,道,“镯子,我买了!”
顾朗的豪气一掷,让安媛刮目相看。长这么大,她就没看见过这么大的一锭银子,不由得向顾朗投去崇拜的目光。顾朗看着安媛那双明亮的眼睛便心头荡漾。安媛还没反应过来,顾朗就将镯子套到了她的手腕上,道:“姑娘青春美丽,唯有此镯才能配得上姑娘的美貌!”
顾朗从往事中缓缓回过神,他道:“埋到后山,葬了吧!”
黑色的山头,一人提着一盏灯,另一人则扛着一个麻布袋。
大块头男子将麻布袋一扔,搓着手,跺着脚,不耐烦道:“真冷啊!大半夜的扛着个死人,我容易嘛!”
“我们这样丢下不管,会不会不太厚道啊,毕竟她也是朗爷的三夫人。”提着灯笼的男子说道。
“屁,曾经的三夫人好吧,这天海地冻的,”说着,他用脚死命地跺了跺地面,“瞧见没,硬得跟石头似的,我们用铁铲挖坟得挖到什么时候啊,为了给一个死掉的人挖坟,把我们这些活人给冻死了,太不划算了!好了,我们快点儿回去,烤着火炉,喝着小酒,这才是生活!”
躲在远处的一块巨石后的清儿与颜路听得清楚。
颜路小声骂道:“人渣!”
清儿小声劝导:“你不必气急,人没有几个不自私的,你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
见他们走远了,清儿点亮了手中的灯笼。
“我这儿有一颗药丸,你喂她吃了吧!”
颜路接过,小心地将其放入安媛的口中,他道:“她几时能醒?”
“一刻左右。”清儿道。
颜路脱下身上的裘衣,裹在了安媛的身上。
他注视着这张曾经熟悉的脸,道:“一切都结束了!”
清儿的小鼻子被冻得有些冰凉,她一边走一边问道:“既然你的心愿已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颜路停下脚步,轻声道:“怎么?你开始嫌弃我了?”
清儿尴尬一笑道:“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问问,哪有嫌弃你的意思!”
颜路呵呵笑道:“我以后就跟着你,做你的小跟班,怎么样?”
“你跟着我?恐怕不太方便!”清儿吸了吸鼻子道。
颜路坏笑道:“顾朗的玉佩,你还要不要了?”
“你得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清儿忙问道。
颜路一脸得意,他道:“我只要击中他内心最软弱的地方,他就立刻六神无主,压根儿就不知道我偷了他的玉佩!怎么样?这玉佩你还要不要啊?”
“要,当然要,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清儿道,“你快给我!”
“先放我这儿,等以后我再给你。”颜路嘴角一扬,坏笑着行去。
清儿暗骂道:“死颜路,臭颜路,你个伪君子。”
颜路回过头,深深的望了清儿一眼,道:“你骂我?”
清儿拼命地摇了摇脑袋,自嘲一笑,回道:“没有,怎么会呢!你多心了!”而心里想的却是,“骂的就是你。”
颜路抱着头,洒脱道:“快走,回去睡个大头觉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