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阁。
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一如既往的人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凤鸣野被鱼姜带到河边去抓鱼,他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那鱼儿拼命地扭动着身子,企图钻出鱼姜紧握的手指,它不停挣扎着滑溜的身子,使人很难控制,几次差点从她手里跃出。
笑声像一串银铃丁冬响,半入河风半入云,香雾中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她转身,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这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或许,这就是天使的微笑,凤鸣野看呆了,它赶走了所有的阴霾,使他感到天竟然如此的明亮,没有一丝瑕疵。
然而只有一瞬间,他便收起了刚才的心思。总要等到过了很久,总要等退无可退,才知道我们曾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始终,凤鸣野对鱼姜无法释怀,是恨是爱早已分不清,也分不开了……
“鱼姜,你想不想回京城。”明明是问话,凤鸣野却带着肯定性,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
突如其来的提议让鱼姜有点反应不过来,她眨了眨眼睛。“你不想去看一下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吗?还有……你的家人。”凤鸣野接着说,试图打动她。“家人?”鱼姜重复着这两个字。
凤鸣野眼神暗了暗,他摸摸鱼姜的那长年披着的长发,知道是懒得挽起来却不知为何她不喜任何人触碰,即使有侍女为她束发鱼姜也拒绝任由其披着。想到初次凤鸣野也像这般像抚摸鱼姜的长发时,她躲开了,若不是说是夫君,加上他那看起来很受伤的眼神,想来鱼姜也是不会让他这般亲近的。
“对啊,他们一直再找你。”诱惑般的声音引起了鱼姜的心思。
确实像凤鸣野说的,这些年鱼家人一直也在寻找着鱼姜,但多年未果他们也渐渐不抱希望,毕竟当时的她是带着体内的毒离开,那种状况鱼家也只好做最坏的打算。只有……凤鸣轩,直到如今依旧不肯放弃,更甚大派人手日夜寻找,看在眼里的鱼家内心只有深深的无奈,尽管当年因为凤鸣轩自家女儿才会落得这般下场,但那时如同行尸走肉的他和到现在仍旧不肯放弃的情况来看,鱼家人也明白了其情意绝非作假,鱼姜的弟弟鱼羌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慢慢派人配合着凤鸣轩的搜寻。
凤鸣野的话成功打动了鱼姜。二人回到阁内后,鱼姜甚至不作休息就赶向东君的阁楼。
“你要和凤鸣野下山?”听了鱼姜的话,东君的眉头紧皱,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她的握着茶杯的手指顺着放到桌面,一下又一下的轻敲着。
清脆的响声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安,她在想……凤鸣野到底想干嘛。
没注意到自家阁主的担忧,鱼姜只是一脸兴奋的说:“对,我想去京城看看,没准能想起来什么。而且啊野他要去找凤鸣轩,说要问问他当年为什么对我下毒。”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小了下来。
房内悄然无声,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样,仿佛一个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
有点紧张,莫名不安。鱼姜正在想东君会不会不答应的时候,一个声音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可以。”听到东君的回答鱼姜整个人开心的不得了,“但是……”一个转折,又让鱼姜愣了一下。
“我和你们一起去。”出乎意料的,东君说出了这句话,她还是放心不下,既然要走那就让她陪鱼姜一起下山好了,反正她也好久没出去溜达了。上次溜达还能捡到鱼姜这个小东西,没准这次又有什么收获呢。
鱼姜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松了一口气。就这样啊,害得她白担心一场,东君的加入对她没什么影响,反而鱼姜觉得这样更好。
她觉得好,凤鸣野可不觉得。
当打算是两人出行的凤鸣野看到鱼姜身边的东君时,整个人脚步停滞了一会。
“阁主这是……”凤鸣野开口询问。
“小鱼姜要出去玩怎么能不带上本阁主呢,这样我会想她的,而且本阁主也好久没出去溜达了,这次就大发慈悲陪你们走一趟。”听着东君的一番话,凤鸣野嘴角有些抽搐。
“怎么?有意见?”随着问话,东君周身的气势浑然不同。
见状,凤鸣野连忙行礼以表抱歉。“不不不,有阁主的陪同想必会更好。”他低着的脑袋,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好,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就这样走上了回京城的路,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无人得知。这一次回京会发生什么也是个迷,鱼姜不会知道自己的出现会引起多少人震惊,更不知道在京城里有个人一直一直在等着她……
马车内,和煦的阳光从窗户里透出,用金丝楠木雕刻的栏杆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光,水蓝色的长帘整齐的扎在一起,古色古香。一个小脑袋从窗口伸出,柔顺的长发随着主人的动作滑落,鱼姜好奇的看着这个闹市,人来人往的。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汴河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放眼看去,给鱼姜的是隐隐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