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落日已经全部壮丽沉没,就连留下的些许的霞光,也绝无先前的绚丽,远处的树林……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片夜色中,如一幅抽象的水墨画。思维随轻拂的夜风处于完全自然的游离状态。
随着鱼姜几人凤鸣野再次踏上北面镇外官道上,不同于之前的紧张追赶,这次他也是放松着步伐向着镇门口走去。
分界镇。
处于邳郡边缘的一个小城。虽是小城却不失繁华,这座城镇又无数次成为兵家先争之地、两军对垒的战场,古老的建筑,繁华的市区,几度化为丘墟,又几度繁盛。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淡淡的月光懒懒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分界镇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凤鸣野自感犹如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禁不住停下脚步,眼望着幽黑的天色,复杂的眼神意欲要穿透回到那个吃人的皇宫。
那,才是他永不可能放手的执念。人之以是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于凤鸣轩的恩怨,于皇位之争,凤鸣野的伤口是别人给与的耻辱,自己坚持的幻觉。
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这便是分界镇的味道。
“这里最近的医馆是何处?”刚刚踏进闹市,鱼姜就急急忙忙的拉住一位女子问道。突然被拦下来的女子显得有点惊慌,四人的气势摆明了不是普通人,在看到凤鸣野身上伤时更是两条哆里哆嗦的弯腿几乎站不稳,像弱不禁风的干树枝。
有点着急的鱼姜也没注意太多,语气不禁有些加重的说:“说啊,医馆在哪里”
“哎哎哎,别吓到人家了。”商君见状上前了一步,示意鱼姜稍安勿躁,转过身来轻言慢语地对那已经呆住的女子说:“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朋友伤的太重故而心急,麻烦这位姑娘能否告知我等离此地最近的医馆。
”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商君眼里恍了一池,那双眼不显山不露水,却能给人莫名的心安,犹如水银泄地,眼里端满了无限温柔。
像是被蛊惑一般,女子指着街道的另一边说:“顺着这条街右拐,然后直走便能看到一家名为'百药庐'的医馆。”
谢过那位女子后,商君转身就向东君眨了眨眼睛,一副我那么求表扬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无视面前像个大型犬讨宠的男人,东君一脸冷漠的带着鱼姜两人先行往医馆走去。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商君在原地站着。
“不是……遥,你等等我啊。”
转过街角几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便看到了方才为他们指路的女子所说的“百药庐”几间低矮的瓦房,被几棵果树和大榆树环围着。
木板钉成的院门用红漆刷了刷,这就大致构成了一个小院。
“大夫,大夫在吗?”东君直接推开门口,一院子就叫到。几人的动作虽然有失礼仪,却因为凤鸣野的伤也顾上什么了。
“几位贵客为何如此冒冒失失,既已进门便直接堂中一见。”
几人循声迎上去,及至到了眼前,才看清是一位精瘦的老人。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方才失礼了,也是因为过于担心朋友其伤势才会有这般如此行径,莫要见怪。”鱼姜把凤鸣野扶到一旁的座椅上,而后面向那位老人家解释道。
“没事没事,老夫也是过来人,能理解的能理解的。”老人咧嘴笑了笑,一双眼睛早已眯成了弯弯的月牙,苍老的嘴角露出一丝慈祥。老人给鱼姜一种亲切感,莫名其妙的她就对方才的行为做出了一番解释。
“那麻烦前辈为他看看伤势,这些身上的包扎只是当时没办法时做的应对之策。”鱼姜说着。
“叫我百老就好。”百老说着上前把了一下凤鸣野的脉相。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伸手了那些粗略包扎着伤口的布条,纵横交错的刀剑伤清晰可见,不难猜出此人曾经历过一场恶斗。
并没有过多的去猜测,百老只是让人把要拿上来然后为凤鸣野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
“百老,我……那个他怎么样了?”见百老停下治疗,鱼姜立马就来到跟前。“没什么,伤口虽多却都不是致命伤,只要好好修养几天就没什么大碍。
”百老轻抚着,他看的出来鱼姜的担心不假,这两人关系应该不简单吧,“还有伤口尽量避开沾水,至于内伤,老夫为他调好几份药剂,按量服用完就基本没什么事了。”听到这里,鱼姜的心也就安稳了。
“小鱼儿,这下放心你的小男人了吧。”没消停一会,东君就开口打趣鱼姜。
“哦?这位是姑娘的……”刚想说些什么的鱼姜就听到了一旁百老问道,一下子她的脸有些发烫,没想到老人家也还是有这八卦之心的。
虽说不好意思,但也不是什么不可说都不知道秘密,鱼姜低下头,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我叫鱼姜,这位是我夫君凤鸣野。”
百老猜到两人关系不简单,却还是在听到这个回答是愣了一下,人生在世那么多年了,他也不是白活的着些日子,两人之间给人感觉看似亲密却又不像真正的夫妻,那男子的眼神确是有情却也掺杂的太多其他东西,这份情的轻重就不得而知了……
结束治疗,鱼姜几人也就离开了百药庐。看着他们几人的背影,百老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