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没什么分别,这终生的囚禁与不幸彻底暗淡活着的希望,不似江水般有翻卷的波涛咆哮山谷,不似飞鸟般有丰盈的羽翼翱翔天际,也不似孤云般高冷随心所欲舒卷一生,碧玉飘飘只是一个在天地间毫无存在感又被囚禁的孤魂。
自遇到冥主,为她解开囚冢的刹那,她空洞绝望的双眼痴痴望着眼前这位美艳惊绝的女子,竟毫无知觉自己那单薄的形影正一点一点地随风消散。
冥主惊愕地望着她,她是那么孤苦与幼小,有时造物主就是那么不公平,看似绝望的囚冢却是生命延续的食粮,这孤灵想必憧憬着脱离囚冢,却不知囚冢打开之日,便是她消亡之时。
冥主慌忙取走孤灵的残体,置于自己寝宫密室的壁画罗刹之上,才保住她半条命。
阳光暖和又明亮,滋养万物生长,才使得生长也有些倔强,对于世人来说,这没什么特别,但对碧玉飘飘讲,那是生命里太美好的光景,筋疲力尽的碧玉飘飘真舍不得人世间,真想多待些日子,哪怕只有一天,只可惜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毕竟静香已经向她挥出致命的一击,临死前她想起那囚禁她的冢以及那美地令星月失色的女子。
“我还不能死!”
紧闭双眼等待着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又多么不甘心的抉择,那囚冢却给了她求生的欲望:她不能死,她要搞清楚那囚禁她的冢与她有什么关系?
静香见这女子竟能躲开此击,死里逃生,若不是太愤怒,她这会儿定要佩服一番,静香本是个率真、心地善良的仙子,今儿个险些沾了血腥,这桀骜不驯、鲁莽冲撞的性子哪里能让她冷静呢?
待再要对碧玉飘飘痛下杀手时,一股强大的法力震飞她的身子。
“孽畜!还不知悔悟吗?”
仔细一辨,只见一位青衣婆婆微微拦了拦长青袖,面色微怒,目光里的神情却又那么柔和有温度,仿佛春风拂过,又迎来缕缕晨光。
也许那毫不费力拂出的青袖负出的法力,真的伤到了静香的筋骨,花神王母又是心疼地望着面色痛苦的静香。
“伤着哪没?”花神王母却又问不出声。
一盏茶的光景前,昆仑山境。
花神王母静静地立在昆仑山境门前,透过几根竹子编排的门缝,可见紫阳真人无心书卷,愁眉苦脸地呷着隔夜淡茶。
“怎么,紫阳真人这会儿有这等闲情在此饮乐,连昆仑的闲事也懒得管咯?”
花神王母不请自来,这倒是紫阳真人始料未及的。
几番惭愧又是几番寒暄过后,才知花神王母居然为了一个小小花仙亲自下得凡尘来,紫阳真人很是吃惊,当花神王母问及那花仙可有给紫阳真人添了麻烦,紫阳真人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这倒没有,优昙仙子自凡间修身,性子自然有些野,多加*方能大器有成!”
“哦?紫阳真人也这般说,这倒给老身添了些安慰,我就是想看看她,多多对她教导,只是不知那小小花仙身在何处,我初次来凡间,自然生疏得很。”
紫阳真人会心一笑。
“优昙仙子好生福气啊,能得王母如此宠爱!”
“当日我将她抛下天山,实则有十万个不舍,老身自知对她有所亏欠,同时也寄与她希望,只希望她莫记恨我。”
“王母这番话忧心了些,优昙花仙是个重情重义的仙子,定不会负了王母的恩情,她虽修为浅些,但多加引导,也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花神王母深知紫阳真人是个实话实说有涵养的仙人,这会儿心里头自是为静香感到骄傲啊!
如此这般,花神王母更加按耐不住心情,只恨不得瞬间见到静香呢!
说及昆仑山为何如此热闹,紫阳真人便有些难言的尴尬,只得对花神王母说:昆仑山的修仙精灵平日里修炼清苦,也只是偶尔会这么吵杂,放松心情,哈哈哈!
花神王母含笑带过,比起花神天宫,这昆仑山自有一些舒服的味道,也是九重天宫以及花神天宫根本没有的东西。
根据紫阳真人的提示,寻找静香对花神王母而言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见到静香是此等残暴的女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害生灵,花神王母很是失落,尽管如此,花神王母并不因此而责怪静香,反而引起她慈母的心一阵自责。
也许是方才性子急,也怕静香沾染血腥,花神王母出手才随便了些。
静香抱痛起身,铁青了脸,她不知道方才那股强大的法力是从哪个方向向她打来,更不关心有第四个仙已经闯入了这场斗法,她只知道暮子扬还被那恬不知耻的妖女挟持!
碧玉飘飘死里逃生,怀中搂着一个昏迷的男子,那昏迷的男子经过一场生死搏斗,依然没有半点知觉!
方才静香向碧玉飘飘打出致命一击,碧玉飘飘没半点退缩之意,只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就算是死,也有神龙帝王陪着她死!”她闭上眼睛想。
当她睁眼的刹那,望见那青衣婆婆,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栗。
是害怕!
是恐惧!
是摄魂力!
碧玉飘飘低下头,不敢再看!
静香怒喊:“你这妖女,还我人来,饶你不死!”
花神王母见静香毫无收敛,来了点真火气。
“优昙仙子,你这般胡作非为,动不动就杀杀死死的,是不是有失仙家身份?”
静香对“优昙仙子”这个称呼生疏地很,花神王母呵斥她,她并不知道指的是自己。
“妖女,看你怕成这样,见识本姑奶的威风了吗!哼!你早些知趣放了人,我又何苦为难你!”
花神王母慢慢向静香移过身来……
碧玉飘飘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暮子扬随着她手一松,随之倒了下去,静香一个机灵,闪腰扶住浑然不知的暮子扬。
碧玉飘飘哭将起来,没命地磕头。
“婆婆饶命!”
“婆婆饶命!”
“婆婆饶命!”
……
静香稳稳抱住暮子扬,见碧玉飘飘这屈软架势,听碧玉飘飘唤自己婆婆,还真老大不爽!
“不饶!”
“不饶!!”
“绝不能饶了你!!”
静香愤恨地道。
菱儿一见:“糟了!可恨香妹妹这般不识大体,连王母在她身边她也不曾发觉,这下我也帮不了你了!”
花神王母不急不躁,连连唤了三声优昙仙子,待静香察觉身后走来的婆婆竟是向她打招呼的,着实吓了一跳!
“婆婆?你这是在叫我吗?”
花神王母慈祥地看着她,见静香一身红彤彤的仙裙很是惹眼,容颜精致绝色,心里暗道:想不到竟然出落地如此绝色!
静香粗略地将花神王母看了个究竟,只见眼前一个青衣婆婆满头银丝,目光熠熠如明星,整个人看似平凡却依稀透露着高贵气息,这气息令静香感到又敬又畏。
静香一阵恍惚,仿佛与这位婆婆前世就已相识,今生却又从没见过。
菱儿着急万分,静香粗枝大叶,若出了什么大乱子,惹怒花神王母,谁也保不了她,毫无对策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替静香求情。
静香见这婆婆好生奇怪,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看,她一步一步退缩……
菱儿碎步迎来,挽住静香手腕,跪拜在婆婆面前。
“香妹妹,快跪下!”菱儿不停地对静香使眼色。
静香哪里知道菱儿仙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浑浑噩噩作势下跪,却因肢体疼痛刺激了神经,醒悟过来:方才我平白无故受伤,难不成……
“哼!凭什么!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婆子下跪?”静香思之恼怒。
菱儿终是没任何法子,沉着头,只有听凭花神王母发落领罚啊。
花神王母见优昙仙子如此桀骜不驯,这面色不喜自忧,愁着眉头。
“菱儿,你细细与我说来,优昙仙子怎么在此要打打杀杀,惹弄是非,身为仙子,理因慈悲为怀,渡化苍生,连这小小妖精都能舍身护主啊!”
菱儿怯弱,知王母动了气,静香又依然板着脸,不给王母台阶下,菱儿不敢说,又不得不说。
……
“哦,我是错怪了她吗,明要救人却又要杀人,菱儿,这可不是我平日教导你的啊,静香不懂礼数,连你也不懂吗?”
“菱儿知错,愿替香妹妹受罚。”
“菱儿姐姐,你别跪,你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我们都没错,凭什么受罚,这婆子要罚我们什么?”静香拉起跪拜在地的菱儿。
“放肆!”花神王母已经拔下发髻簪,静香是死是生均在一刻间,只是那只修美的手在拔簪时不由自主地颤抖,不经意间抖乱一缕银丝。
王母发髻处的簪子法力无边,即便是修为上乘的仙家也会被它打地魂飞魄散。
菱儿从没见花神王母如此动怒过,那拔下的王母簪已经将静香判了死刑,心里头阵阵绝望,哭不出声,昏厥了过去。
静香哪里识地花神王母的簪子,她见菱儿吓昏了过去,对眼前这个婆子心生厌恶。
“你不问是非情由,就要我生我死,试问,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做,你为何不问问这妖精,都做了什么,即便是眼睛看见我在杀人,你又怎知结果我却不会杀她!”
碧玉飘飘吓地魂不附体,言语结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奉命……命将神龙帝接回……神龙国……而已,却……不……不想姑娘再三阻……阻挠……”
花神王母稍微缓和的脸色又变得怒不可止。
“你……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花神王母以为:静香是在对她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