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见我东张西望的,扯了扯我的衣服,压低声音道:“别乱看!他们这些人脾气古怪,你多看两眼说不定就把你记住了,暗地里计划好把你抢得一干二净都有可能!”
我吓了一跳,赶忙把头缩回来,直直的盯着正前方,不敢再朝他们张望,从进来这边我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还是少惹事的好。
默默的走了一会,我就看到港口了,是由许多木头和石块堆砌成的,面积大概有三四个停车场那么大,一共有两个停泊处,我大概比了一下大小,想象着船可能有游艇那么大,至少能拉十吨木材。
来到港口处,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看不出年龄的老窝女人在打水,见我们过来就快步走开了,我问老黄船什么时候才来,老黄看了眼手机,道:“一般时候这个点就来了,看样子今天他迟到了,不过最多前后十多分钟,问题不大,船长很准时的。”
见老黄如此放心,我也就不多问了,反正他跑了那么多次,熟门熟路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趁现在有点时间,我问老黄船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我纯粹就是好奇才问的,因为我印象中的船长都是游轮上那种穿着蓝白相间水手服的人,优雅的开船,见到乘客还会笑着挥手致意的那种,但前面了解到这边的情况,结合我一路所见,我想船长应该不会那样和善。
老黄听我这么问,摸着下巴道:“我和他打了好多年交道了,他平时很好说话,可是发起火来十分厉害,我曾经见过他在船上把不听话的船员弄死了丢海里。”
“尸体飘在海面上,血蔓延开,不一会就引来一种体型较小的鲨鱼,一群鲨鱼在水里扑腾几下,人就没了,连骨头都不会剩下根。”老黄若有所思的说道,似乎是在尽量回忆,他发现我脸色很难看,忽然笑着道:“别害怕,我知道那个船员是走的私到他船上的奴隶,所以他才敢那样肆无忌惮,我们是天朝人,只要不惹他发火,他多少还是有点顾忌的。”
听老黄解释的这么含糊不清,我心里更加七上八下,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此刻我倒有些庆幸我是天朝人了,虽然我的国家还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好歹人身安全是没有问题的,不像这边的人,除了要考虑生计问题,还要随时担心被杀。
我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港口里的人看我们脸色都是阴沉的,每个人脸上都像是盖了一层灰,因为他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看不到希望的曙光,也感受不到人生的乐趣,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生存,性格也难免变得扭曲和兽性。
就在我和老黄抽烟吹牛的时候,我看到阿娇在解包裹,我凑过去一看,发现她居然在包裹里藏了一把手弩,看起来也是自制的,她发现我在看她后,皱着眉让我走开。
我以为她要把手弩拿出来,没想到她从包裹里取出一大袋白色馒头,我心说难道我们船上就吃这个?
阿娇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解开袋子拿出一个馒头放进嘴里,而是拎着一整袋馒头朝远处那些老窝女人走去,把馒头全给了她们,然后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那些人也朝阿娇鞠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老窝人笑,印象中他们都是板着个脸,一幅充满杀气的样子,没想到看她们笑起来也挺好看的,跟我们天朝人也没什么两样。
虽然国家不同,但人性是相通的,看她们提着馒头面带微笑的离开,我心里一阵感慨;阿娇很快走了回来,见我朝她微笑,皱了皱眉,瞪了我一眼就没再理我,专心收拾起包裹来。
难道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么?我有些疑惑,也许她思想有些保守,被我看了个精光没逼着我娶她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老黄说了一声船来了,我赶忙扭头朝海面上望去,果然远处一个黑点逐渐显露出来,接着越来越长,等看清楚了船的整体样貌时,我才知道最先看到的小黑点实际上船的桅杆顶端。
这是一艘老式帆船,十分巨大,船是由钢筋和木板铸造而成的,木板已经被海水腐蚀的发黑,有好几个地方还破洞了,船底一片珊瑚似的海底生物黏在上面,构成了船体的一部分,看着又破又黑的船,让人以为这是刚从海底捞上来的,因为它实在太破了!
我皱了皱眉,轻声问老黄,这船不会开着开着就沉了吧?
老黄赶忙捂住我的嘴,朝四周警惕的看了看,才道:“这话你可千万说不得,这艘船是他的宝贝,要是听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他会生气的!”
“怕什么,反正他还在船上,况且他也不懂天朝话,”我无所谓的说道,这时船头上伸出一个人头,冷冷的看着我,如同鬼魅一般,把我吓了一跳。
老黄朝他招了招手,低声对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天朝话,我可警告你,出来了就按我说的做,不然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我看一向和善的老张此刻竟如此严肃,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赶忙闭嘴不再多说,老黄的表情这才缓和了点。
不一会船长来了,老黄热情的拥上去和他打招呼,我原以为他们会用老窝话交流,没想到船长用生硬的中文跟老黄说早上好,想到我刚才说的话被他听到了,我瞬间脸都绿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船长就朝船上吆喝一声,然后笔直走了,走到我身边时,他冷冷看了我一眼,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船长,我注意到他的头发很卷,皮肤是棕黑色的,嘴唇很厚,颧骨也有些高,一幅标准的东南亚人脸型。
他的眉毛很粗,眼睛炯炯有神,有些发黄,他的整个样子看上去就是个粗人,细看之下还感觉有点凶神恶煞的,就像水壶里的花和尚鲁智深。
同时我也闻到了一股酒气,喜欢喝酒的人脾气都比较烈,只一打照面,我就把他的性格大概猜了出来,世界上总有这么一种人,你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脾气怎么样,要么是十分耿直火爆,要么是相当软弱,而船长显然属于前者。
在我打量船长的同时,他也看了我几眼,忽然用很浑厚的声音道:“你好,我叫阮氏平,我们跑船的人有些话很忌讳,我性子也急,要是第二次我就不客气了!”说完不等我反应就直接走了。
看着他宽阔背影,我松了口气,刚才还以为他要动手呢,在这边跟他们发生肢体冲突简直就是自取灭亡,还好他只是口头警告了我下。
我不好意思的冲老黄笑了笑,便朝他们走去,这时船上许多裸着膀子的男人,开始往船上搬东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