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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境与回忆(1 / 1)

旷野之上,人群密集,天空阴沉,雷雨将倾,一座山丘突兀而起,在人流之中隔出一片孤岛。孤岛之上,人们所笃信的圣人临缘而立,他须发皆白,神情肃穆,伟岸的身躯勾勒出一圈瞩目的光晕;在圣人身后跟着八位忠实的门徒,他们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听候着圣人的差遣;在山丘之下人们静静跪伏,默默祷告着,空气似乎凝固,一道闪电忽然斜劈天空,打破沉默。圣人上前一步,雨点飘落渐成瓢泼,他道出话来,却没入惊雷骤雨里,然而所有人都真切地听出了其意,以山丘为中心,人海掀起一阵阵惊恐的汹涌波涛。八位门徒听到了那话中令人震惊的含义,慌忙向圣人奔去,意欲阻止什么。然而为时已晚,一道炸雷闪过,将大地照如白昼,所有的人都看清了:光晕之中,圣人的生命正迅速逝去,一把精致的匕首整个插入了圣人的胸膛,而握着匕首的,正是圣人自己的手——他亲手将刀刃送入了自己的心脏,杀身成仁!狂风呼啸,雷雨如旧,大片大片的人失去支撑瘫软在地,一股悲伤的漩涡在人群中肆虐着,他们的圣人倒下了,光晕消退,门徒们颤抖地接住圣人的身躯,有人却看到圣人原本严肃的脸上竟有了欣慰和解脱的笑意——只有极少数人才知晓这笑背后的含义。

从那一天起,属于人类的时代才真真正正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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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无忧又一次从梦里醒来,那个发生在雷雨夜里的梦再次造访了他,悲伤、疑惑、不安充斥胸腔,令他汗水涔涔。这时,他觉察到一只小手正轻抚着他后背,抚慰着他惊惶的灵魂。

穆无忧转头望向那只小手的主人——一位面露担忧之情的维族少女并对她说道:“艾米拉,多谢你,又让你担心了。”

“没有的事,我‘觉察’到你的不安,于是过来看看,好在能帮上你忙。”被穆无忧称作艾米拉的少女摇摇头说道。

“你总能在我窘迫的时候出现……呀!已经早上了。”穆无忧拉开窗帘一角说道。

“是的,早上了,你醒来的正是时候。”艾米拉望着钻进屋子里的阳光笑答道。

“我还做了早餐……”

“辛苦你了,艾米拉。”穆无忧挠挠头说道。

“都说没有的事,一起出来都多少年了,不都习以为常了嘛。”

“嗯,我知道,就是最近总做相同的梦让我有点不安……”

穆无忧望着窗外思绪万千,他和艾米拉出来已经好几年了,准确来说是逃出来好几年了,一起经历了许多事,彼此都再熟悉不过,像现在这样的事的确是稀松平常,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做的梦却扰乱了他的生活。那是个苍茫而悲怆的场景,反复得闯进他的梦里,在梦中一位带着光晕的人将匕首刺入胸膛的景象反复上演着,令穆无忧原本平淡的心境大乱……

“无忧,早餐再不吃就要凉了哦!”艾米拉轻声提醒道。

“啊,我这就起来”穆无忧回过神来,连忙起身说道。

“我说,烦恼的事就暂时不要想了,先吃饭。”艾米拉轻轻推耸着穆无忧说道,二人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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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之上,穆无忧放下碗筷,尽管他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但念头总是不断涌现,令他不禁甩甩头想把头脑放空。穆无忧的举动艾米拉全都看在了眼里,仿佛情绪被传染,她心里的想法也冒了出来。

“无忧,如果……如果我说我最近也在做着重复的梦你相信吗?”艾米拉将手搭在穆无忧手上说道。

“重复的梦?你是指……”

“雷雨的夜,白色须发的老人用匕首刺穿了自己的心脏……”艾米拉是这样描述的。

之前穆无忧反复做这个梦时曾和艾米拉提起过,那时她还安慰他说这是个巧合,没想到现在连她也做起了这个梦。

“真的?”

“真的,不骗你!”艾米拉肯定地说道。

她的回答让穆无忧感到一阵激灵,他不禁想到一些可能性。

“艾米拉,你知道的,那时我们一起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

艾米拉点点头。

穆无忧将手复搭在艾米拉手上说道:“自从在那儿遇见你,我就在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着什么相似之处。”

“相似之处?是指除了做重复而相同的梦以外的事吗?”艾米拉很快理解了穆无忧的意思。

穆无忧点点头,他望着艾米拉忽然回想起什么,一段回忆涌上了心头。

他和艾米拉是在孤儿院认识的,那时他才十岁,却因为一场离奇的车祸而变成了孤儿。在那场离奇的车祸中,他的父母当场死亡,而他却只受了点轻伤,更离奇的是,他的父母体内竟被尸检到了一定剂量的安眠药——这或许是车祸发生的真正原因。这个不同寻常的细节是后来他在逃亡过程中无意了解到的,这成为了笼罩在他心里的一团疑云。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场离奇车祸的最终结果是让他进了那家孤儿院,也促成了他与艾米拉的相遇。

那家孤儿院并不大,却处处透露着诡异。当穆无忧被莫名其妙带进那家孤儿院时,他立刻就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恶意,接踵而来的是工作人员的粗暴对待和其他孩子的冷漠忽视,这让刚失去双亲的他很不是滋味,然而这还只是这家孤儿院的表象,其背后深沉的邪恶才真正让穆无忧感到无助和绝望。进入孤儿院一段时间后他才了解到,这里似乎在拿孤儿们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研究,很快,穆无忧也开始遭受非人的对待,工作人员毫无人性地将各种仪器、实验动用在了他身上,那真是种不堪回首的体验,尽管已经过去很多年,但那时的记忆仍以噩梦的形式折磨着他。一次“检查”过后,穆无忧默默走上了宿舍的天台,这是他觉得的足够高的地方——他第一次想以死来结束这段非人的折磨。当他越过护栏站在沿边,看着脚下令他目眩的距离,尽管身心都萌生退意,但只要一想到那些痛苦的经历,他那抓住栏杆的手就渐渐松开了。就在他即将跌入深渊的刹那,一双柔弱的手竟紧紧抓住了他松开的那只手,吃力地将他拉了回来。请不要放弃!一声清脆而坚定的呼声将他的心也拉回了生的这头。回过神来他已经艰难地爬回了护栏这头,身子也一下瘫软在地,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透过泪眼,他隐约看见一位小姑娘也跌坐在了地上不住地抽泣着,而她的双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这就是他和艾米拉的初次见面,那一天,艾米拉不仅挽救了他的生命,也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一束阳光忽然掠过眼前,打断了穆无忧的思绪并最终停留在了艾米拉的脸庞之上。穆无忧顺着光线望向了艾米拉,阳光照耀下,艾米拉雪白的脸上一抹红晕格外迷人,一头微卷的棕色长发轻搭在肩,清澈的眼睛正随着主人的转头而星光点点,她望向穆无忧嘴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穆无忧不禁有些看迷了,儿时的回忆又一次浮现。

诚然,对于穆无忧来讲,在孤儿院的那段记忆是悲惨的,是充满伤痕的,不过艾米拉的存在让那段不堪的回忆有了些希望,也成为他撑下去的支柱。其实孤儿院里的孩子都一样,没有一个人能逃过院方的“检查”,每个孩子都带着伤痕生活在恐惧里,正因如此人人自危,视他人如地狱。艾米拉却是个例外,她总是保持乐观予人希望,尽管她看起来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她是孤儿院唯一的一名维族女孩,而包括穆无忧在内的大部分孩子都是汉族。外表的差异并没有阻碍到艾米拉,她对谁都能保持开朗,即使面对那些工作人员她也不会噤若寒蝉,虽然有些孩子并不待见她,但她的确是孤儿院里的好人缘。穆无忧也不例外,在艾米拉那次救下他之后,就和她走的很近,与她形影不离。这也是后来在那次意外中,穆无忧会选择带着艾米拉一同出逃的原因,当然,这已是后话了。

“无忧,在看什么呢?”艾米拉托着下巴眼含笑意说道。

穆无忧还沉在回忆里没回过神来。

“无忧,你再这样盯着,我会不好意思的!”

艾米拉被盯得有些慌乱起来,脸上浮现些许羞涩,不禁抽出手在穆无忧眼前晃了晃。

“啊,啊!?抱歉。”穆无忧连忙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说道。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来。”

“我也是,说到咱们的相似之处就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

“不是有样不得不提的吗?”

穆无忧和艾米拉几乎同时想起了它,异口同声说了出来:“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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