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绣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沉着刚强的手指紧握成拳头,红艳的唇角自勾勒一抹笑意,半垂的琉璃色清妙水眸暗隐其风姿多彩的如月华光,楚楚动人的可怜相再加上夜锦绣故意穿得破旧皱揉衣罗麻衫,不由的公仪天佑心软。
她骂自己是不懂察言观色的傻子,与他相处了这么些时日。竟不知公仪天佑也是个听信谗言的软耳根子,如果早知他这么好控制自己也早就利用公仪天佑达成一致的心愿了。
七皇子算什么呢~那时整个天下都将属于公仪天佑了。可是,为何二姐夜芙蓉那边迟迟没动静呢?莫不是藏着大招来和她争夺皇位吧?夜锦绣不禁为自己和公仪天佑的处境担忧深重。
“锦绣,以前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及早看穿夜微澜的奸计,如今我深陷泥潭自身难保,你仍然一如既往地守着我这个失势的皇子,我只恨自己无用,不得将皇位拿到手?唉~现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已是六神无主的公仪天佑也就只有自己宠室忏悔的份儿,他并不想着是自己不懂的于其中周旋,竟还怪到夜微澜头上去。
这笔账,他是迟早要跟她讨要的!从前公仪天佑对夜微澜深深地喜欢与爱慕全都演变成了嗔恨。他怪自己没有及时看清楚夜微深不可测的心机,还只道是把她当孩子呢。孩子又怎会有前线作战的经验,怎能跟公仪天宸合起伙来对付他们。
“殿下,切勿动怒啊!三妹太年轻不懂事,帮衬着她夫君也是应该的。可殿下曾经救过他的命,她得知后不但不来看望殿下,还在半途拦截妾身,说什么殿下早已是落败之人,只待七皇子把皇上的权威夺取。就来斩杀、来斩杀殿下您的项上人头啊。”她故意将夜微澜的话添了部分的虚假,夜锦绣说着便嚎啕大哭地抹着衣袖,掩去受伤的神色,纵然她是五皇子的良睇又如何?得到权利才是至高无上的王威,至于夜微澜的狡猾可暂且搁置一边去。
她今日过来瞧五皇子的状态,就是想看一看他的精神面貌,倘若他就此破罐破摔,那么自己原本要和他讲得计划便不可再言,幸好,公仪天佑还未对自己丧失信心。
公仪天佑果然动怒呢~看来夜锦绣的这步棋走对了,夜锦绣面上虽然波澜不惊的笑着,然则心底却在嘲讽五皇子太过执拗,又没什么内涵和智慧,自然不是那夜微澜死丫头的对手。
“这些你应去禀告父皇,和我说了亦是无用的,三哥才是真正的英明神武聪慧贤德之人,或许可以和七弟斗上一斗。我在牢中这些时候时常想起过去的事,你说我余生就这么完了吧?”空间有限的牢笼里公仪天佑勉强扶着栏杆起身,骨骼酥软到无力站立,他于是舒展坐麻的腿脚,浑浊的气息在他胸腔之中形成恶性循环。
“若妾身说,妾可助殿下回折反攻呢?”掐算着恰当的时机夜锦绣不卑不亢地道,原谅她实际是个平凡无奇的小女人,不达目的她也是誓不罢休的。
不仅要释放出公仪天佑来,爹爹亦是不可在牢中度日了。
公仪天宸先是一愣,而后扬起头呵呵大笑道“哈哈~哈哈哈,锦绣,我愈发觉得你很有趣儿呢。连二十八万大军也歼灭不了的强敌,你告诉我你能让这件局面已定的混乱突生转机?”
夜锦绣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从未想过风华正茂的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夜微澜逼到这种程度,她只幻想过会和二妹三妹彻底撕破脸皮。
“殿下,昆国三王子拓拔硕已至月陵城内,并昨夜劫持了七皇子妃,也就是三妹。我无能为力,但却想着与拓拔王子有了个约定可救出你来。”一字一语都被夜锦绣谋算的刚刚好,可她忘记了其实公仪天佑心中仍是对夜微澜有幻想的,即便是那点可怜的好感已无他也是不愿利用夜微澜达成什么目的。
公仪天佑仔细打量着跪在牢门外的夜锦绣,他冷哼了一声,原来她居心叵测的心思是一点儿没变。所用招数虽然十分狠毒,却对已步入绝路的他来讲乃是不可多得的良机。
“锦绣,你倒是说一说你的主意。”冰冷刺骨的寒意深入夜锦绣的心尖之上,她闭上眼。
夜风很凉,他穿得衣裳又很是单薄,似一具骨架般撑起摇晃的衣角。纯白的中衣只敷衍得套在瘦骨嶙峋的上半身,半条空空如也的腿下没盖任何毯子或薄被,虽然寒冷已包围在周身各个角落,胡乱的思维也不甚清晰他却扔想着是夜家的男儿,绝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
他夜墨轩低着头眯缝着眼睛坐在木轮椅上,视线逐渐迷离,密集而隗丽的彩光忽远忽近不停闪烁着,印湿他干涩的眼眶。冻得已有些僵直的手开始不听使唤。娇艳赤红的灯笼如同他房内姐姐添置的帐帘,他从拓拔王子哪儿是救不出姐姐的,连他自己回归亦是拓拔王子派人遣送回皇府门口的。
此时正是华灯初上、万家兴旺之时,而夜墨轩就好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纸人,随风飘到哪里便落入哪里的尘埃之中。
慢慢地抬起右手,夜墨轩无声地笑了。尖锐刻薄的冰箭头已狠狠地扎入他柔软细腻的血肉中,而彼端则是用羊皮卷包起的信笺,这就是他能起到的唯一作用了。
“啊!小少爷,你怎地在这里坐着?我们寻了你和你姐姐大半晌,你的手快!快进屋去暖和暖和,殿下等得心焦了。”那抹恍若梅枝头银装雪落的俏丽身影款款而来,正是服侍七皇妃夜微澜的露玉,府上所有的人手被公仪天宸全部派去找皇妃了,夜墨轩在这风口浪尖上被送回来她自然是又惊又喜。
当几名壮汉将不省人事的夜墨轩抬上床,把止疼的药水勉强喂了他小半碗,褐色汁液缓缓分股地流出来只把那帮丫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公仪天宸也在夜墨轩的卧房来回渡步,他身旁垂首而立的是某位郎中,思虑许久他才下了个决定。
“不等了,务必尽快把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