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惑回来的时候便见暗卫站在门外齐刷刷盯着他,目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是在指责,他不禁挑眉问了句怎么,见他们默默摇头,便懒得搭理他们,推门进屋,接着只见某人窝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莫惑:“……”
祁真不太高兴:“去哪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莫惑脱下外衫,简单擦了擦脸和手,回到床上将人拉进怀里抱抱:“出去了一趟,你那时还在睡,没喊你,何时醒的?”
祁真正有些晕乎,此刻被他身上的寒气一激顿时清醒了点:“大概一个时辰之前。”
莫惑拉过被子给彼此盖好:“怎么不睡?他们没告诉你我出去了?”
祁真道:“他们说你去茅厕了。”
后来是他觉得不对,出门逼问暗卫才得知的实情,然后他就教育了他们一顿,顺便让他们给他讲了几个小故事提神。
莫惑听得无语,终于明白暗卫刚刚为何会有点怨念。他将怀里的人抱好,低头亲了一口:“下次我给你留张条,睡吧。”
祁真又问:“你去哪了?”
“出了一趟城,”莫惑顿了顿,知道这小东西肯定会继续问,便干脆往下说,“萧安木今晚把章倨救走了。”
祁真瞬间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唏嘘道:“是为了查清他娘的事吧?他挺不容的,从小就没怎么靠过家里人,四公子的名号也是自己闯出来的,咱们能帮就帮吧。”
莫惑看着他:“他就是长乐岛的公子。”
“哦,原来他是……”祁真猛地一顿,“你说什么?”
莫惑忍着笑揉了他一把,简单将推理的过程和今晚发生的事说了说。祁真很震惊,这次是彻底不困了。莫惑看看他的小眼神,安抚地在他的嘴角亲了亲:“还有什么想问的?”
祁真木然道:“……你让我缓缓。”
莫惑便让他自己慢慢冷静,拎过他的小爪子捏捏,接着顺着手腕一点点向上揉,最后把衣服扒了,抱着摸了摸。祁真哼唧一声,拍开他的手。莫惑反抓住他的手:“回神了?”
祁真还是很震惊:“怎么会是他呢,完全不像。”
“他平时的样子都是装的,你下次见着他时周围若没有那些白道的人,他兴许不会再对你装。”莫惑看一眼天色,拍拍他的背让他睡觉,察觉他在怀里总是时而动一下,显然没睡着,便翻身将人压住,扳起下巴吻他。
祁真含混地嗯了声,感受着火热的手掌擦过身体,很快被他摸得有了感觉,不由得抱住他,渐渐喘-息出声,终于把方才的事忘了。
四更已过,月光依然很足,天地间一片银辉,如坠梦境。
凤随心抬头就见邵沉希正站在院内望着紫藤架,他身穿一袭蓝袍,长发未疏,眼神温和,这样看去像是一幅静美的水墨画。
他不禁停了停。
邵沉希听到动静,扭头笑道:“萧安木动手了?”
凤随心顿时挑眉:“哦?”
“猜的,”邵沉希看着他在月光下一袭艳丽的红衣,“愿意讲讲过程么?”
“自然可以,”凤随心对他能猜出这事并不意外,笑着走过去,懒洋洋地问,“邵宫主准备拿什么换?”
邵沉希好脾气地问:“凤尊主想要什么?”
凤随心一点都不客气:“不如请我去沧澜宫的乾芷转转?”
邵沉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含笑在一旁的石凳坐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显然是同意了。凤随心便轻笑一声,过去了。
右护法和叶天元知道尊主出去了,因此这晚也没睡,此刻望着院内的二人,叶天元忍不住嘀咕:“他绝对看上尊主了,你信么?”
“……应该只是谈得来吧。”右护法虽然清楚自家尊主的魅丽,但还是想往正常的方向上联想。
“不,”叶天元很坚持,“他肯定有别的想法,我能看出来,你不觉得他长得就像登徒浪子么?”
“……”右护法道,“你有资格说别人么?”
叶天元立刻反驳他只是就着尊主的脸吃饭而已,连小手指头都不敢摸。右护法嘴角抽搐,懒得和他讨论登徒浪子的定义,而是告诉他尊主早晚要找个人,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叶天元静了静,嘴角勾起往日里风-流的微笑:“你说得对,行了,尊主回来了,我回房睡觉了。”
右护法下意识看过去,见他轻巧地跃出小院,长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背影一如既往的潇洒。
邵沉希能听见暗处有动静,但没有理会,耐心听凤随心说完整件事,问道:“他说要把书放在仙山绝顶?”
凤随心懒洋洋地嗯了声,看不出是否高兴。
邵沉希道:“我觉得他要么不放,要放便会在回去的第一天就放上去。”
凤随心道:“不落人口实?”
“兴许吧,他不是疯子,同时与白道和风雨楼作对没好处,而且我没觉出他有针对风雨楼的意思,所以八成会放,”邵沉希看着他,“你想什么时候去?我没上过仙山,不如一起?”
凤随心看了他一眼:“邵宫主最近好像很闲?”
邵沉希温和道:“我一直很闲。”
凤随心不置可否,听他又问了句如何,便笑道:“邵宫主愿意作陪,荣幸之至。”
夜风微拂,木槿摇曳。
二人都没了睡意,干脆弄来一壶酒,对着喝了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祁真毫无意外没能起床,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睁眼。
莫惑坐在床边陪着他,见状便将人抱起来,让他穿衣洗漱,接着命人将早饭端来。这个时候平家早已炸锅,大家都没想到萧安木会如此决然,既觉得这孩子太冲动,又有些痛心,同时忍不住责怪地看向萧家人,暗道要是早点问话就不会出这种事了,难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不然为何一直拦着人家呢?
萧夫人坐立难安,一方面害怕章倨那里真的有证据,另一方面又怕夫君彻查,简直不敢往他脸上看。萧家主没想这么多,而是想到大儿子此去如履薄冰,在心里叹了口气。
祁真低头扒饭,听着风雨楼的人向莫惑汇报平家的进展,慢吞吞咽下嘴里的东西:“所以萧家那事是真的?”
莫惑揉揉他的头让他继续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祁真反应一下:“你觉得长乐岛又会有行动?”
莫惑嗯了声:“萧家很可能要倒霉。”
此刻被众人惦记的萧安木刚刚从仙山上回来,他沾了一身的寒气,但目光依然很温柔,一副脾气甚好的样子。章倨几人正在等他,告诉他人证和物证随时能送到萧家。萧安木脱了外衫坐在躺椅里,支着下巴想了想:“挑中秋节那天送过去。”
章倨微微一怔,顿时张扬地笑出声:“好。”
桃苑的主人也在房间里,忍不住道:“你真是坏死了。”
萧安木微笑问:“不喜欢?”
“喜欢,”桃苑主人含笑看着面前的人,眼底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炙热,这个男人有实力有野心也有手段,简直让他把持不住,他不禁凑近了点,“不如咱们的约定提前一点?”
萧安木柔声道:“不行,说了事成后便是事成后。”
桃苑主人强迫不了他,只能摸摸他的脸干过瘾,接着见他们有话想说,便不舍地出去了。章倨目送他走远,憋了一会儿问道:“大哥,你真要和他睡?”
萧安木笑道:“做人要守信,反正也是我睡他。”
屋里的几人几乎同时开口:“他要是想睡你呢?”
萧安木挑眉:“嗯?”
几人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默默别过头:“……不,没事。”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白湖城再没发生过波折,这天便到了中秋佳节。街上早已挂满灯笼,哪怕最近城内武林人士多了不少有些不太平,也没阻挡人们的热情,到处都热热闹闹的。
沐十里看着高兴,拉着无冤和钟离志一大早便出去了。祁真知道风雨楼的人会跟着他们,对此很放心,老实窝在分堂等天黑。莫惑则在想煊王应该会来,便耐心陪他熬到傍晚,听着外面的阵阵欢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出去逛逛?”
祁真问道:“不陪你父母?”
莫惑道:“逛一圈就回来,顺便买点吃的。”
祁真没意见,乖乖跟着他离开。
街上人来人往,笑语盈盈,不远处放起了烟花,砰地一声炸开,落了满地星火。莫惑握着祁真软软的爪子,顺着人-流缓步向前走,中途路过卖桂花糕的小摊,便为他买了一包,见他伸爪子抱进怀里,不由得想起儿时的事,眸子顿时柔和了些。
二人不知不觉到了白湖边上,抬头远望,只见月影与点点河灯相互辉映,美得几乎不真实。祁真张了张口:“好看。”
莫惑道:“放一盏河灯?”
祁真想起自家几位哥哥,便点点头,找老板要了笔,蹲在河边开始写字。莫惑拉他出来就是因为记起了以前的事,所以想看他写自己的名字,便垂眼望着,见这小东西写了大哥二哥等几个哥哥,接着往水里一放,推走了。
莫惑道:“再放一盏吧。”
祁真应声,要来一盏新的,写了“莫惑”的名字。莫惑顿时满意,尚未来得及高兴只见他又写了沐十里、无冤等人的名字,写得密密麻麻,放入了河里。
“……”莫惑道,“再放一盏。”
因为过节,白湖城没有太早关城门,几匹快马由远及近奔来,很快进了城内。骑马的是几位公子,等到了人多的地方便翻身下来,牵着到了解忧堂分堂。
管事抬起头,见一位气势极强的俊朗公子进了大堂,此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位是风雨楼的阁主秦肆,另外一位则是花舵主。他见这二人簇拥着为首的俊朗公子,并且花舵主脸上还带着伤,顿时不敢大意,笑容满面迎了过去。
秦肆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过来,带着煊王去了风雨楼的小院。
风雨楼的人没有全部跟着楼主出去,剩下那些和无情门的人与暗卫凑到了一起,打算弄点酒菜过节。他们刚刚分配完工作,谁知这时一转身就见到了自家阁主和舵主,反应一下,怒了:“花舵主你怎么了?谁打的你!”
煊王道:“我。”
风雨楼的人立刻不爽,刚要问一句你谁呀,就听秦肆介绍道:“他是杨少侠的二哥。”
“……”风雨楼的人又反应一下,急忙凑过去,笑得特别和气,“原来是杨公子,快坐快坐,我们舵主有时总犯蠢,就该打一打!”
“对,您手疼么,这里是解忧堂,都是好药。”
“这是来找杨少侠吧?他和我们楼主出去逛街了,一会儿就回来。”
“杨公子吃饭了么?我们去酒楼给您炒几个菜!”
煊王已经习惯风雨楼的人这副态度,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径自走到院内的石凳坐下,解下腰间的佩剑霸气地往桌上一放,一副“谁敢往前凑我就弄死谁”的模样。
风雨楼的人:“……”
哎哟,好凶!
无情门的人恰好拎着酒菜回来,见他们默默望着中央的人,便也看了两眼,觉得肯定不好惹,便问道:“这谁呀?”
风雨楼的人低声道:“我们夫人的二哥。”
无情门的人眨眨眼,看看煊王,又看看风雨楼的人,然后又看看煊王,顿时沉默。
无情门的人:“………………”
这不是真的!
“桌子来了!”暗卫扛着一张大圆桌迈进小院,快速放好,拍拍手,“好了,吃饭吧!”
煊王问:“吃什么?”
“问我们作甚,菜不是你们弄的……么……”暗卫说话间望过去,瞬间对上煊王一张霸气四溢的脸。
暗卫:“=口=”
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