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几天努力地做着地里的活,显得十分的勤快,他尝到了分房睡的痛苦,所有重的活他都抢着去干,处处讨好母亲,可是母亲这次是铁了心,怎么也不肯原谅父亲。
父亲偶尔会去站工,赚到一百多块钱,他把欠跛脚的二十多块钱还了,身上自己留了二十多块钱,把一百块钱递给了母亲,让母亲留着给苏言缴学费。
钱,母亲收下了,可是母亲还是没有原谅父亲,还是并没有给父亲好脸色看。
这样的日子久了,父亲也难以忍受了,他又想到了麻将,他想轻松一下,在茶楼里摸起了麻将,有了麻将,他可以忘掉生活的一切烦恼。
父亲现在只要在外面打了零工,赚了点钱,他就到茶楼里去打麻将,反正母亲不搭理他,在家里整天给脸色看,也不会煮他的饭,他若去吃了母亲煮的饭,母亲定会抢过碗,对他大骂,算了,还是在外面随便吃点。
苏言每次和母亲吃饭都觉得很痛苦,母亲一吃饭总会对他唠唠叨叨那些她不愿听的话:
“你以后眼睛可别瞎了,若是找个男人不争气的,可别到我门上来哭,你死都得给我死在外面,我养了你那么多年,可不想养你一辈子,你这没本事样,最好以后嫁远点,眼不见心不烦,省得又拖累我……”苏言只吃了很少的饭,她胃口一直不好,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她知道母亲喜欢把气随意撒到别人的身上,以前父亲还可以分担一些,现在她成了唯一的出气桶,她想远远地离开她,离开这个冰冷的家。
母亲现在并不大关注父亲一天究竟在干些什么,她一直以为父亲一天在外是在打临工,可是村里人告诉母亲,父亲在茶楼里整天打麻将,一天过得潇洒得很,母亲听了火冒三丈,冲到了茶楼,抓个正着,母亲扯起父亲的衣领就往回拖,父亲对母亲说道:
“最后一盘,就最后一盘。”母亲捶打着父亲:
“你若再打,你以后就别想回家了。”父亲只好跟着母亲回家了。从回家的路上一直吵到了家中,父亲和母亲越来越没有共同的话题,父亲惧怕和母亲争吵,但他对麻将就像上了瘾一样,无法戒掉,麻将现在已成为他生活中的唯一乐趣。
父亲初中文化,原本是喜欢看书的,在外打工的那几年里,父亲把大部分零用钱都花在买书上,可是自从父亲呆在家里,只要父亲拿起书本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书,不时用笔勾画出重要的句子,母亲便会冷嘲热讽:
“你早年读书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认真读书,没本事赚钱,还想学别人知识分子看书,你装什么装呀!看再多的书也还是一副穷样,以前我就是被你的假相给骗了,你有那功夫就多干点农活,多赚点钱……”在母亲喋喋不休的讥讽中,父亲怎看得下去,他渐渐不在碰书了。
父亲现在常常背着母亲在外打麻将,以防被母亲找到,父亲换不同的茶馆,他赚了钱也不再交给母亲,母亲感觉到父亲的巨大改变,可是她已无法像以前一样操控着父亲,让父亲时时听她的,此刻的她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寂寞,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父亲越来越晚回家,有时彻夜未归,母亲一开始还到各个茶馆去找,可到后来,父亲竟躲到其它镇上去打,母亲越来越难找到父亲,那么大的家,空荡荡的,经常只有苏言和母亲两个人。
苏言不大喜欢说话,他一天说的话少得可以数得清,做完作业就早早上床睡觉,她不会和母亲一起看电视,不会陪母亲聊天。
母亲一人坐在客厅,虽然电视里正放着大街小巷人人谈论的热播剧《还珠格格》,这种搞笑的喜剧正是母亲所感兴趣的,可是今天母亲一点也没看进去。
她打开电视只是为了让这个家里不那么冷清,但人的心若是冷的,你再怎么制造热闹的气氛那还是冷的,母亲第一次感觉到苏言存在的意义,她好想让苏言陪她说说话,她走到苏言的门边怎么也开不了口,她看着苏言那紧闭着的房门,她又走了回来。
说些什么呢!这丫头性格倔犟,你就算是打她,骂她,她都不肯低头,也不肯言语,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她就是一块木头,一块冰,从小我打她那么多,她肯定对我恨之入骨,她处处躲着我,她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母亲心里翻腾着。
苏言在卧室里,做完作业后就早早把灯关了,她躺在床上,睡意全无,她知道,父亲只要一回来,母亲便会和他天天吵架,苏言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经懂得大人之间的一些事了,特别是她比其他孩子要早熟得多,她有时听到母亲和父亲吵架的内容,这一次她觉得父亲的确不占理,她有点鄙视父亲,苏言的听觉十分敏锐,内向的孩子更加的敏感,有更加细微的观察力,她刚才听到母亲走近她房门的声音,她的心嘭嘭跳着,母亲又找她干什么?
是不是又要拿她当出气筒?会不会又拼命地打她?她本能地蜷缩在被子里,还好,母亲又离开她的房门口,苏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后听到的是母亲的叹息声,她又有点同情母亲,甚至有点冲动得想到客厅去陪一陪母亲,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能做些什么?自己的木头脑子也许会惹得母亲更加的生气,加之强烈自尊心阻止了苏言踏出自己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