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咳咳。”黯曜咳嗽咳醒,用手捂着口。
(我这是在哪儿……)
他往窗外看去,天灰蒙蒙的,下着大雨。再环视一周,这里是宾馆的一个房间。
“嘎——”
门插卡开启,走进一个短发的少女,手中提个沉重的大塑料袋。
“喔,你醒了啊。”她走来,背对着他在床边坐下,开始脱长袜。
“你知道吗,”莫爱渚说,“昨晚你一安心,站起来就摔了个趔趄不省人事,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你搬到七天酒店,结果那女柜员认识你,看我就跟看到什么似的……我被那眼神扎得厉害,又走去隔壁这家宾馆,运气好,是男柜员。结果我的天,你知道他说什么?说‘噢,小姐,你这下药的对象不错啊’……我真想你大爷把他一巴掌抽死算了。好不容易把你搬到床上,我就去旁边钟点房休息,结果还没出门,那柜员急急忙忙跑来说‘避孕套一盒只要三块钱’,我差点把门都掀起来砸过去……”
“学姐,”黯曜凝视着她的背影,闻到一种女性独有的柔和香味,“请问我可以顺势推倒你么?”
“不行!绝对不行!你脑袋怎么长的,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莫爱渚高举她穿了一天一夜的袜子,转身,一怒之下差点要将袜子糊这人的脸上。“哦呀呀,差点差点……”她稍稍平静,转而把袜子叠好放到鞋上,换穿一双拖鞋,“我忘了你有特殊的性癖……”
“那是赤那……”
“闭嘴!要不我就报警了!”莫爱渚的语气斩钉截铁,“是谁把你搬过来的?一句感谢没有,竟然还想推我!”
“……谢谢。”
“……哼。”
可还未等气氛冷却,黯曜旁敲侧击道:“这样吧,学姐,我花100块钱买下你这双袜子,到头我转手卖给赤那,他一定会恭恭敬敬地在睡觉时用袜子把自己的头绑起来,呵哧呵哧的,大吸气,彻夜不眠……”
“闭嘴,变态!”莫爱渚投去斜眼,“你们这两个变态,我真要报警了!”
“哈哈。”黯曜苦笑。
过了一会儿,莫爱渚瞟他一眼。
“看来你气色好很多了,没什么大碍吧?我买来了下午茶。”
她从塑料袋里掏出三罐八宝粥、两瓶绿茶饮料、一盒苏打饼干。
“下午茶?”黯曜讶然,“现在几点了?”
因为窗外的阴天让人猜不懂时间。
“两点了。”莫爱渚看着手机道。
“两点了啊……”黯曜感慨,“幸亏决斗定在明天……”
“不哦,”莫爱渚说,“定在今天下午了。”
“啊!?”
黯曜吓得甚至睁开眼。他稍一动弹,却发现两天两夜没睡觉对他大有影响……不但身体变得十分迟钝,而且头上、肩上、腰上、腿上貌似都又酸又疼。
他心想,魔法协会那批人难缠得要命,你若答应他们要求却毁约又或者干脆拒绝他们一开始的请求,他们都会大义凌然地装作道德卫士,对你风言风语,落得名声狼狈。你想解释都不行。
(以前不出名的时候老想着出名,出名了之后就怕骂名,唉……)
“所以现在是怎样?怎么办?呜啊——”他把身子靠到床头靠背上,“疼疼疼……”
“嗯,赤那学弟去战了。”莫爱渚说。
“哦哦,赤那他啊……”黯曜点点头,随即发现事情不对,“赤那他!?”
黯曜浑然忘记疼痛,身体像根弹簧蹦了回来,“你是说,红色的赤,那里的那!”
“你掰根手指头数数我们这里有几只猎魔?”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黯曜翻白眼,几乎要昏过去。
“嗯嗯,这次真的是天塌下来了。”莫爱渚说。
“他怎么会去……他怎么要去……”黯曜喃喃着,无法理解赤那的动机。
“呵呵,”莫爱渚微笑道,“或许是赤那学弟对小汀兰动情了?”
“这……”
“要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
黯曜低头不语。
他知道恋爱的威力很强大,赤那和汀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必然日久生情……但这,这这这才半个月呀?而且按照赤那的说法,当初他放弃当猎魔的时候已说过不愿意再卷入任何事,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嘀——”
黯曜的手机响起。
他抓起来看,莫爱渚也凑过来看,是一封彩信。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然后彩信标题和内容是“【转发】请你转告独角的讨伐者”和“如果他不来,克瑞斯特尔就是这个下场”。他们还看到一张骇人的照片。
两人倒抽一口凉气。
(这都是部长搞的鬼!)
两人的心声一致。
因为他们俩都知道汀兰去哪儿了。
“好吧好吧……我算是服了,”黯曜说,“其实说不定让赤那出马才有赢的可能。”
“什么意思?”莫爱渚问,“难道你去你会输?”
“说不准而已……因为我跟魔法使对打的经验偏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我。两三年前好多人来挑战我和赤那,我是专门负责对付异能者的。”黯曜说。
“你们分工合作的事情略有耳闻,”莫爱渚说,“但赤那学弟起码一年没战斗过了,他还……”
“可以的,他。”黯曜说,“话说你知道赤那是怎么打架的吗?”
莫爱渚摇摇头。
“这样的,他是丢飞刀的。”黯曜说着便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
“丢飞刀?”莫爱渚觉得有点好笑,“他是杂技团出身的吗?刚好小汀兰是变魔术的,两个人还可以组团开个马戏团。”
“嘿!瞧你说的,好像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似的!”黯曜说。
“说不定他们就是有夫妻相喔~”莫爱渚说。
“……”黯曜却阴下脸来。
“嗯嗯,咳咳,不开玩笑了。”莫爱渚盘腿坐到床上,“那个啊,我从来没听说过赤那的战斗方式,即便他曾经作为‘奇迹的狩猎者’闻名全世界,也神秘的很。”
“那当然。”黯曜自豪起来,有人夸赤那比夸赞他自己还要高兴,“那些魔法使碰上赤那……”
“碰上赤那?”莫爱渚凑近身子,歪头过来。
“全都……”黯曜伸出一根手指,快得根本未待莫爱渚反应过来,食指已经近在她喉咙上,“全都死了。”
黯曜缓缓收回手,“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对吗?”
然而莫爱渚惊魂未定,只能点点头说对。
如果刚才按照黯曜的出手速度,不留情,她就已毙命了。
她早就听过:“奇迹的狩猎者”和“独角的讨伐者”如果想杀你的话只需要半秒钟。为了防止这类事态发生,她能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呢?
莫爱渚咽了一口口水,或许是死亡的恐惧,让她对朋友产生戒备。
黯曜则是看着,不说话。
“那……”莫爱渚说话有点儿颤颤巍巍的样子,“那……那么赤那能有什么办法赢?”
“学姐你听说过吸血鬼吗?”
“部长吗……”
“咳咳,部长虽然是罗马尼亚人,但是我说的不是他的cosplay啦。”黯曜说,“我是想问你知道历史上击杀吸血鬼有什么手段。”
“嗯……”莫爱渚掰着指头数起来,“有木桩、十字架插在心脏上,圣水、阳光……”
“还有一样。”
“银质武器?”
“对,”黯曜说,“赤那的飞刀,大约比半个巴掌长,刀身是铁做的。”
“你这是逗我玩吗!”
说着莫爱渚很气愤地丢去一个拳头,誓是要把刚才吓一跳的账算回来。
“不、不不不,不是,”黯曜知道这次她是动真格的,吓得缩回身子,“赤那的刀,是有一条白边描线的,那条白线正是银质的。”
“那这些跟赤那对付魔法使有什么关系?”莫爱渚问。
“当、当然有关系啦!”黯曜说,“你听说过有人能用普通的方法杀死吸血鬼吗?吸血鬼在近代可是被证明是魔法体质,也就是说除了这些特殊手段,吸血鬼对物理伤害是免疫的!”
“你的意思是……”
“对……银质的东西,对魔法的抗性特别高。赤那可能切不开钢铁戳不动(特制的)玻璃,但是,却有令当年魔法使‘不破之盾’都汗颜的破魔杀伤力……”
“噢,那人我听说过,号称魔法协会里最坚硬的盾牌,用惊人的防御力变为战斗力,打起来就像铁球似的。”莫爱渚说,“而且赤那学弟在成为‘奇迹的狩猎者’之前,组织外号叫做‘破魔刀’……”
“嗯,破魔刀包含两层意思,魔物很多也都是魔法体质,第一层意思就是杀死魔物的刀,第二层意思就是破坏魔法的刀……如果当初‘不破之盾’不去找部长而是来找赤那,也是要死在赤那刀下的!”
罗斯这是第二次领略到飞刀的厉害。
他第一次见到这飞刀的时候,只是觉得它速度稍微快了一点,但好歹打偏了,没有取他性命。
然而这次,刀却更快、更狠!明明是自己先开枪的,凭借动态视力也见到自家弹丸的飞行姿态,可是,这一柄飞刀是从哪儿窜出来的?那黑发的青年手部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到底这细的跟柳叶似的刀片是从哪里……
这飞刀虽是后发,却是先至!
不容他多想,刀已经插到他喉头上!
“哧——”
“咔——”
我用右手两把飞刀夹住弹丸,铅金属和铁金属摩擦出炫丽的火花。
胜负已定。
罗斯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喉咙里“格格”地响,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动,鼻孔渐渐扩张……
他张大嘴,伸出舌头。
鲜血自他舌尖滴下。
我丢掉弹丸,互磨两把刀来磨平刀身。
我觉得吧,接子弹也好,空手接白刃也罢,最好都做点防护措施。否则到时候手部大量出血就得不偿失了。
我拍拍手,对着一旁的女仆说:“下一个就是你了。”
我的右手滑出一柄飞刀。
然而那女仆却只是微微一笑。
我的飞刀并未发出。
因为我察觉到……
说起来也奇怪,按理说,刚才我飞刀一出手,罗斯的杀气就已经因为死亡而消失。
女仆小姐也没有散发杀气。
可我背后的这股寒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