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娣和二十个弟子在丹凤村呆了三天,处理一些琐碎的事。
上官白将上官君策安葬,全村人都来扣头,连个老吕头都已冰释前嫌。
至于香水,因受伤当日失血过多,没能及时医治,又见上官君策惨遭不测,内心愧疚恼恨,伤口爆发,便气绝身亡。她临终前一再请求上官白将她跟上官君策安置在一起,好服侍上官君策。上官白看她也可怜,本来已答应,道上官燕如不肯,于是上官白便找金娣帮忙,偷偷的将她埋在离上官君策不远处。
还有他们捉回来的那几个非妖,金娣废去了他们的几条筋脉,让他们从此以后不能再出去为非作歹。他们都已成了残废,无处可去,就留在上官白的宅院当了下人。
丹凤村的事处理妥当,金娣便决定离开村子赶往长安。
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云慕郎和毕秋安、伍士尧、尺少宗四人一间厢房,外面有人敲门,尺少宗拉开门,叫了声“燕如姑娘!”
原来上官燕如手里提着一茶壶道:“各位哥哥,这几日你们奔波劳累,我特意为你们沏了一壶热茶!”
尺少宗道:“噢,真是有劳燕如姑娘了!”他看着上官燕如,无意中呆呆地入了神。
上官燕如被看的不好意思,低下下头,也没说什么,便进了房间,尺少宗这才缓过神来,也跟着走进去。
伍士尧道慕郎:“燕如妹妹来啦,还亲自给我们沏茶,真是多谢了!”
“没事,应该的!”她看了云慕郎一眼,云慕郎因为她父亲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这几天总觉得无颜见他,内心总存有愧意,当他俩对视,两人同时有些尴尬,忙将头转向一边。
上官燕如拿起茶壶倒水,一紧张水倒的有点急,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尺少宗走过来道:“燕如姑娘我来倒吧!”上官燕如道:“没事,我来就行了,你先坐吧!”
她将四个杯子水倒满,先捧起一杯来到云慕郎跟前,涩涩的表情道:“云大哥,喝水!”
云慕郎也看他态度好转,有些受宠若惊,心里极不太好意思,接过茶杯道:“好,多谢!”
上官燕如看着云慕郎喝茶,嘴上微笑了笑,心里舒服了很多,又道:“云大哥,烫不烫?”
云慕郎道:“行,不烫!”
尺少宗把上官燕如看云慕郎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里极其不是滋味儿。
上官燕如又走到桌前,将另外三杯茶,递送到他们三人手中,说道:“如果几位哥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哦,燕如姑娘慢走!”
上官燕如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忸怩不安的样子,看了看他们四人,多次偷着云慕郎,像是看他们四人是假,看云慕郎是实,她说道:“云……云……大哥,常来啊!”说完便疾步走了出去,看起来甚是腼腆。
上官燕如走后,伍士尧道:“嗨我就奇怪了,你们说这燕如姑娘放着那么多房间,为什么偏偏来给咱们送水啊!”
云慕郎道:“你又在想些什么歪瓜裂枣的?”
伍士尧道:“不对,我看她八成是看上咱们四个人其中一个了!”
毕秋安道:“不会吧,才接触这么几天!”
伍士尧对道:“你这样的当然不会了,一股寒酸味儿,我觉得大师兄很有可能!”
“我?”云慕郎道:“你可别乱说,我们房间还有少宗,我看她九成是看上少宗了。”
说道尺少宗,只见他一直在那里发呆,没有说话,好像略有所思得样子。伍士尧道:“喂,少宗,你发什么愣啊!”
尺少宗如梦初醒:“啊……啊……怎么了,你们说……她会看上我,这怎么可能,应该就是大师兄,不是我!”
伍士尧道:“大师兄你看,少宗都这么觉得!”
云慕郎道:“你们想多了,再说你们怎么知道人家燕如姑娘只给咱们送水,说不定人家等会儿就给其他房间送去了!”
伍士尧道:“那好,咱们就在字儿看着!”
他们一直注意着外面,上官燕如却很长时间再没见她出来过。
尺少宗回想着刚才上官燕如对云慕郎的态度,和对自己的冷漠,心如针扎般刺痛。他很早就躺下了,却是想入非非,一直装睡,她心想着:“算了,我何必为一个女人忧郁不安,还是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到哪里不能重新找一个,那就让给大师兄吧!”
次日,金娣便要带着二十个弟子离开,上官白给他们准备了五匹马,两辆马车,这样就能很快到达长安。金娣不好意思要:“这怎么成,你们家就这么两辆马车!”上官白执意要送,说道:“你帮了我们全村大忙,这也全是我代替我们全村上下对你们的一点心意!”金娣再三推辞,上官白再三要赠送,金娣只好难为情地收下了马匹。
他们五人一辆马车,两人一匹马,走到村口,全村人都出来相送,金娣下马车跟村民道了别便又回到了马车。
他们走出村子,上官燕如还在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们远去,那里面有她要等的人。
长安锦绣繁华,轩阁门庭次第遍开,八街九陌簇锦团花。
楼阙屋脊千姿万状,金凤垂銮,双龙衔珠,参差错落,不尽列举;王公贵达府邸,楼窗雕刻着图案,华丽优雅;各条大街连小街,小街连小巷,人烟密集,熙熙攘攘,接袂成帷,闹市民井一片沸腾,时有达官贵人的香车骏马,精雕华盖,凤嘴流苏,川流往来,接踵不绝。
到了晚上,脚步错落杂沓,人声喧闹,亦不能止。夜空中烟花纵放,金耀星光;彩灯遍市,斗折龙行,如贝联珠贯;青楼粉巷,游船画舫,箫鼓胡笳,烛火璀璨;才子佳人吟诗作对;英雄美人寻欢赏月;歌伶舞妓,鬓发婵立,形若浮云,莺声袅袅脆鸣,蝶然霓裳漫舞。凡有灯火人烟处,贯彻通明,终朝不夜!
城里一条繁华的大街旁边,有一座青楼,名为聆月楼,一到晚上,便是人烟鼎沸,所有人锦衣秀袍,蜂拥而入。
这座青楼以前并不怎么火,都是听说这里最近来了一位女妓,不但貌若天仙,姿若出尘,且晓音律,能歌善舞;通文采,可吟诗祝酒。其歌空灵曼妙,鸟语传情,如细风抚柳,桃花扑面;其舞身轻如燕,若可掌上舞,直叫人心魂荡漾,春心浮动。
所有人来到聆月楼都是想见她一面,只不过此女有两个规矩:其一卖艺不卖身,即便这样,所有人也是冲着她超凡脱俗的美貌和身姿,只要能见上一面,终生无憾;其二,她平时都是围着面纱,一般人见不到她的真容,只能看到她那如花似锦的身姿,和听到她那百转不得忘怀的莺莺细语,而且还是透过一层薄纱帷幔看个大概,来客要想见她真容,必须与她吟诗作对,赢了她方可。
长安城的达官贵族,富庶子弟都慕名而来。
金娣带着众弟子从丹凤村出来,乘坐马车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到了长安。傍晚时分,他们刚进城便听到有人提到聆月楼的女妓,只是刚开始他们没在意,他们在意的是长安城这一块人间乐土。
二十几个弟子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兴奋地活蹦乱跳,看着花花世界,好奇心比在雍城县还重:
“你看你看,那楼宇,哇……比雍城县的还高!”
“是啊,京城就是不一样,你看那些人穿的,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你们快看,他们的马车比我们的好看多了!”
……
金娣对他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根本不屑一顾。
钟十念对云慕郎道:“大师兄,这里满大街的衣服这么漂亮,你可以带一件女装回去给月婵师妹,她一高兴就不会生你气了!”
云慕郎道:“就她,你还想让她穿女人的衣服,你也不怕她把女人的衣服给糟蹋了,你看她那样子,成天凶巴巴粗枝大叶跟个烂枣似的,她也就就适合穿那种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的俗烂布,你让她打扮成女人岂不成妖精了!”
史靖伦道:“大师兄,你可别这么说月婵师姐,其实你平时跟她少斗嘴,她有时候还是挺温柔的!”
“温柔!”云慕郎道:“你去让她对你温柔一个给我看看!”
靳山道:“好了吧,大师兄,别贬低月婵师妹了!”
钟十念道:“你还别说,大师兄,其实月婵师妹要是能打扮的女人一点,也未必就像你说的那么难看!”
云慕郎道:“是啊,她那不叫难看,那叫惨不忍睹啊!”
金娣在前面听云慕郎骂柳月婵,他没说什么,白了云慕郎一眼,摇头叹气。
他们往前走出不远,又听到街上有人谈论起聆月楼的那个女妓:
“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人能一睹聆月楼翠蝶姑娘的真容啊!”
“你管她呢,跟咱们又没关系,咱们要钱没钱,大字又不识一个,这辈子就别想了!”
……
伍士尧又对云慕郎道:“大师兄,好像有人在谈那个什么楼的翠蝶姑娘,她是不是长的很美啊!”
云慕郎道:“我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伍士尧道:“不是,我就是好奇,这一路上时不时就听有人说起这个翠蝶,我倒想知道她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云慕郎道:“很简单,你自己去看!”
“可是我连那个什么楼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金娣在前面听到他们嘀咕,说道:“士尧,别被美色迷了心窍!”
伍士尧忙闭口不语。
他们来到一家客栈门前,上面写着宁馨客栈,看起来名字还不错,金娣便走了进去。
钟十念对金娣道:“师叔,我记得上官公子给了你那么多盘缠,你可千万不能再让我们进大铺了!”金娣道:“你要是再话多,就让你住大铺!”
他们开了十一间厢房,还是老规矩,金娣自己住一间,二十个弟子两人住一间。
当晚,云慕郎和伍士尧住了一间房,二人坐在桌子前没什么事做。
伍士尧觉得无趣,问云慕郎道:“大师兄,你说……长安城到底会不会也有像雍城县那种地方?”
云慕郎不明他的意思,道:“什么那种地方?”
伍士尧道:“就是那个……青楼什么来着!”
云慕郎心想他定是因为今日在外面听人说起有个美貌绝世的姑娘,起心动念想去看看,他说道:“你不会又想去吧!”
伍士尧道:“我猜他们说的那个翠蝶,肯定是个青楼女子。”
云慕郎道:“你可别动那些邪心思,你忘了上次金师叔说了,让我们少招惹那种地方!”
过了一会儿,伍士尧还是觉得无聊,他又对云慕郎道:“大师兄,我们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出去转转吧!”
云慕郎指着他道:“你还真想去那种地方啊!”
伍士尧道:“大师兄,我不是想去,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这样总行了吧!”
云慕郎正好也觉得呆在房间里闷得慌,说道:“这个嘛……也行!”
伍士尧道:“我们用不用跟金师叔说一下!”
云慕郎道:“说什么说,你说了他肯定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就在客栈附近走一走,早点回来便是了!”
“好!”
二人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