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日断臂之后,珀暗罗便对缎岫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召集了所有的宗内弟子,包括所有的门主和香主,宣布了枝熏羽空位由纨红、绿蓉两个人分担,这一块暂时不设香主,两人均为副香主,两人虽居副位,但两个人同时到场的话,职权却与正位相同,她们两人缺一不可。
公布完变动后,珀暗罗拉起了缎岫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我,珀暗罗,你们的副宗主,从未收过徒弟,也没想过收徒弟,但这一刻,我想破一次例,我要,收缎岫为徒!她将是我珀暗罗唯一的徒弟!”
“恭喜副宗主!”月影宗弟子悉数恭喜。可临时宗会一结束,大家便在背后悄悄议论着,对于这次的临时宗会,她们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缎岫这个女子不简单。
其实,对于这个共识,珀暗罗自己也是赞同的。她想让枝熏羽拿出解药解救缎岫,结果缎岫却自己轻松地取出了蛊虫,像个没事人一样。她居然还可以轻松地将身上手臂割下,接给自己,这使她既感动又害怕。借以灵力复接断臂,岂是寻常之人能够做到的?枝熏羽虽居香主,但她的毒蛊自己也要敬畏几分,缎岫面对她的蛊毒,居然一点后遗症都没有!既不怕香毒,也不怕虫兽之毒,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是夜,珀暗罗拿着两块面纱,走到缎岫的石室前停住了。
月影宗的宗徒皆为女子。由于长期与毒为伴,每个宗内弟子,都会佩戴面纱,一方面防止误吸毒味,免得毒还未炼成,自己便先倒下了。另一个方面,她们创宗以后,人数日益增多,添设了堂主、香主等下阶职位,为了不用揭开面纱便能分清职位所属,每个人的面纱都是不同颜色的。宗主几乎百毒不侵,所以她从不掩面,副宗主配淡紫色面纱,堂主浅黄,香主淡红,普通宗徒皆为白色面纱。
珀暗罗拿着面纱,站在缎岫的门前停住,她想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推开了石门。缎岫已经睡下了。她侧着身,面向自己。断臂的一端被她压在身下,身上的轻纱静静地挂着。些许的烛光照着她的脸,她睡得很甜。珀暗罗看着她的脸,悄悄地走了进来,放下了面纱。
缎岫穿着自己给的无袖长裙,大部分玉肌裸露在外,不知道为什么,珀暗罗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自己活了近二十四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心跳感,似乎有着什么在侵咬着她的内心一般,心,痒痒的。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抚摸了缎岫的脸颊,那肌肤光滑的触感让她不由地吓了一跳。那张脸,她以前并不是没有抚摸过,可是沉睡中的缎岫却似乎有着另一副模样,那样恬静,那样的让人着迷。此刻的珀暗罗,就像是面对糖果的孩子一般,目光深深地被缎岫所吸引住,她不由地对着缎岫咽了一口口水。
‘我究竟在做什么?’突然意识到失态的珀暗罗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她连忙抽出手来,匆忙地走出了石室。
可能连她自己都发觉了,自从缎岫为她断了一臂,自己便对她产生了感激之情以外的,不该有的感情。她不确定那是不是爱,她只知道,她想守护她。
翌日,珀暗罗早早地在缎岫门口等她,替缎岫梳妆完毕后,带她到了一个单独的练香室。那是唯一一个独立的练香室,只有珀暗罗一人可用。
这里的练香台是外面的三倍,台上井井有条地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
“从昨日起,你便正式是我月影宗的弟子了。”珀暗罗怜惜地看着缎岫,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从我们宗规开始教你。”
缎岫点了点头。
“昨日起,你便正式是我珀暗罗的徒弟了,昨天我未与你详说,”珀暗罗妩媚地拉起缎岫的手说道,“从现在起,你不可再称我为姐姐,要叫师尊。”
缎岫想起商云拜见谷底老者的模样,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般,抽出手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说道,“缎岫见过师尊。”
伶音入耳,撞得珀暗罗心猿意马,她轻轻地拍了拍缎岫的肩膀示意她起身,故作冷静地说道,“想必你大致已经知道了,我是月影宗的副宗主。而我的师尊,便是我宗这一任的宗主。一个宗主,一个副宗主,两个堂主,六个香主,以及若干弟子,便是我月影宗。宗主掌有所有月影宗的香毒谱系,因为草本毒与虫兽毒毕竟不同,因此由两个堂主分别掌管,一个掌管草木堂,一个掌管兽蛊堂。而草本毒和兽蛊毒,又分别分成三个毒系,因此每个堂里存有三个香主,独立授解。”
“大部分人学习一生,也只能学些皮毛,但我看得出,你将会是我和师尊,期待的那个全才之人。”珀暗罗扶着练香台,向前走了几步,接着说道,“昨天袭击我的那个女子,叫做枝熏羽,她是我的师妹。从入门开始,师尊就说她目光短浅,不适合担当重任,可我念及旧情,给她安排了一个香主之位,可她不仅不感激,还反咬我一口!”
想到枝熏羽,珀暗罗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落寞,她并没有注意到手边有一把小刀。一个不小心,便被那把小刀划了一下,鲜血顿时从手指里渗了出来。
“师尊!”缎岫想也没想,冲了上去,含住了珀暗罗的手指替她止血。在手指被缎岫含住的那一刻,一股暖流从珀暗罗的手指进入了她的心里。在她的心中起了不该有的涟漪,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有一点感激,有一点感动,有一点心疼,她,很想保护眼前的人。
突然珀暗罗伸出了手,抱住了缎岫,气若游丝,低沉地说道,“岫儿,为师答应过你,为师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徒弟,不会再有他人,为师说到做到!为师,将会用自己的一生,来护你周全!”
柔软的吐息缓缓地吹进缎岫的耳朵,缎岫不知道珀暗罗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她在珀暗罗身上看到了商云身上没有的霸道,但那霸道,却又如此让人安心,她贪恋这份安全感。
“师尊,谢谢你。”缎岫伸出仅剩的那只左臂,回应着珀暗罗的怀抱,接着说道,“虽然我还不知道我以前是谁,但我也答应你,无论我曾经是谁,做过些什么,以后又会是谁,又将做些什么,我都不会伤你分毫。”
“是吗?”珀暗罗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她心里那份暖意很快便充斥了全身,她,就像这样,静静地抱着缎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