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房的监控在哪儿?”葛医生当机立断地问道。
保安被吓得有点儿傻,原本背熟了的监控位置全给忘了个干净,心急火燎地在众多监视屏幕上寻找。
“这里。”常医生第一个指了出来。
那个男人已经站在了病人面前。病人被束缚在床上,仿佛是老鼠见了猫,惊恐害怕地盯着男人。男人背对着监控摄像头,看不到他的神情,这套监控设备也不带录音的,所以众人只能看见那个病人嘴巴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死命挣扎,而男人缓缓伸出了手,按在了病人的额头上。摄像头的分辨率有些低,众人看不到细节,当那病人的脑袋爆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保安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到这一幕了,但还是吓得直哆嗦,怪叫一声,再也忍受不住,夺门而出。
门外已经响起了非常嘈杂的脚步声,听到警报后,病房中治值班的医护人员都在往外跑。这混乱却没有让葛医生三人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
“什……么……”雷凯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道。
刚才那场景,他在屏幕上倒是看到过,但那屏幕是影院的大荧幕、是电脑的显示屏,而不是眼前这些监控屏幕。
男人按爆了病人的脑袋,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一手按在了病人的躯干上,一手拉扯出了病人的肢体。
“他要做什么?”雷凯茫然地问道。
葛医生和常医生神情严肃。
雷凯的问题问出口没多久,就已经有了答案。
男人将那病人的肢体扯了下来,如同一个满是肌肉的大汉扯掉一只布娃娃的手臂一样轻松。屏幕上飞舞的不是棉絮,而是血液碎肉。男人随便把那只手扔到了一边,继续撕扯男人其他的肢体,鲜血不断喷溅。
三人很快就知道了那一半数量的屏幕上为什么会被糊满了血迹了。
“我们快走吧!”葛医生忽然开口说道。
雷凯回过神,连连点头,一转身,就见那些保安已经不见了,病房楼内只有刺耳的警报声和病人们的怪叫,再没有人走动。
“妈的!居然逃了!他们可是保安啊!”雷凯骂道。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情况根本不是几个小保安能够搞定的。
手撕活人!真是太疯狂了!雷凯甚至在那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跟病人一样疯了。
保安室在靠着楼梯的地方,三人畅通无阻地穿过了大堂,奔跑到了大楼门口。大楼的门用的是普通的自动玻璃门,因为时间久了,这些门的反应有些慢。在两边,还有可以推开的玻璃小门。
雷凯在玻璃门前站了一会儿,见这些门没反应,有些气愤地踹了一脚,“关掉干什么!节约用电啊!”
葛医生和常医生都脸色微变。
雷凯踹了一脚后,就往旁边冲去,猛地推动那扇小门,手臂却是一麻,那扇门纹丝不动。
“搞什么啊!他们把门关了?”雷凯惊愕地叫了起来,脸色涨红,和那扇门较劲起来。半晌没能推动门,他愤怒地垂起了玻璃,震得玻璃直作响,却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喂!外面有人吗!”雷凯不死心地拍门叫道,“这里还有人!开门啊!”
外头漆黑一片,寂静得让雷凯心里面发毛。
不对。
太不对了!
路灯呢?门口的路灯应该开着啊!
“难道停电了?”雷凯喃喃自语,一回头,想要招呼葛医生和常医生来砸门,却看两人站在原地,有些警惕地盯着外面的黑暗。
“你们干什么呢?”雷凯冲到他们身边,脑中灵光一现,“走,去后门!”
这栋楼的后门在另一边,和库房在一起。平日,这里病人的用药都是从后门直接送进库房的,那里也是这栋楼的消防通道,24小时开着。
葛医生和常医生没说什么,跟着雷凯后面跑。
雷凯看到那扇红色的门,心中松了口气,加快了速度,却猛地被自己的力量撞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雷凯揉着发麻的手臂,惊讶地推了推门。
这应该没有锁的门像前面的玻璃门一样,根本就推不动。
“开什么玩笑!”雷凯发了狂,死命砸了好一会儿,只听到自己愤怒的咆哮和那巨大的回声。
“开什么玩笑……”雷凯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面前的门,放弃了那无用功,倒退了几步。他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就见葛医生和常医生正在开库房的门。
“你们在做什么?”雷凯问道。
“找个地方躲避。”葛医生淡定地说道。
库房的钥匙每个医护人员都有,因为谁都不知道某个病人发病之后会做什么,更不知道到时谁能有机会去拿镇静剂来。反正这两栋病房楼之前还有一道门卫,也不怕有这里的员工监守自盗。库房的门锁,防的不是医生,而是病人。
雷凯当时就觉得这种想法有些莫名其妙。这里的病人都被看得那么死,还能逃出来?逃出来还能想到去库房拿东西?
“躲避?”雷凯重复了这个词。
库房被打开,葛医生和常医生都走了进去,雷凯也连忙跟上,进门后,还被葛医生拉了一把,而常医生在他身后利索地把门关上,并且上了锁。
雷凯恍然大悟。他进这里工作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不光是那莫名其妙的想法,还有这库房内侧的锁。现在他倒是有了几分认识,诧异地说道:“这入职培训的时候怎么没说?平时也没有演习训练啊。”
“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葛医生无奈问道。
雷凯哑然,过了会儿才说道:“对了,得跟外面的人联系,让他们别忘了来救我们。”他说着,拿出了手机,一看就傻了眼,“没信号?”
“库房没信号,你不知道吗?”常医生反问道。
“我怎么知道!这些入职培训都没说!我来库房也不会玩手机啊!”雷凯咬牙切齿,“倒是你们怎么都知道?”
葛医生和常医生对视一眼,再看向雷凯,“雷科长居然没和你说过?”
“说什么?”雷凯问道。
雷科长就是雷凯的父亲,也是这里的负责人。
“真是……那雷科长把你安排到这来干嘛?”常医生嘀咕。
葛医生从库房内搬出了两把折叠椅,自己坐一把,再把脚翘了起来,舒服地靠着椅背,仰着脑袋。
“这里真是乱七八糟的。”雷凯学着葛医生的模样搬了椅子。
库房内可不光有药,还有许多杂物,堆在角落的纸箱、柜子,从雷凯进来后,就没见人动过。
“我们就这样干等着吗?”雷凯坐了会儿,就无聊了,见葛医生和常医生都在闭目养神,忍不住又开了口,“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变异人?药打多了?”
“可我好像在顶楼没看到那个人啊。”
“是潜入进来的间谍吗?”
没人理睬,雷凯一个人也可以有很多话。这并非他天生话唠,而是他现在静下来就非常紧张。他觉得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好像只有他一个活人,全世界的其他人都死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阵后,突然惊觉,“这里怎么没有警报声?”
“你可真迟钝。”常医生双手环胸,扫了雷凯一眼。
“这里没装警报器吗?”雷凯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连这里是用来避难的都不知道,怎么还会知道有没有装警报器啊。”说到此,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是不是这里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葛医生和常医生同时看向雷凯,让雷凯有些心惊肉跳的。
雷凯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这应该不是精神病院的标配吧?我知道一些公共设施里面会有防空洞,基本上都是地下停车场一类的地方,但从来没听说过有避难室的。”
葛医生和常医生没有接话。
“喂!你们是不是从其他医生那里听说过什么啊?”雷凯忙问道。
雷凯这个人脾气摆在那儿,再加上是走后门进来的,比他年长一些的都不喜欢这种张扬的年轻人,又碍于雷科长的存在,总是对他敬而远之,他在医院内能聊得来的只有葛医生和常医生,听消息的渠道并不多。雷凯原本对南山疗养院没什么兴趣,当是自家老爹安排的一个工作,他就这样安安分分地做下去就行了,现在情况不同了,楼里面有个变态杀人犯,他要是继续两眼一抹黑,就也等着被活撕了吧。
葛医生和常医生对视一眼,葛医生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