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外办差的,听闻消息后,立即提前赶回府。
这天,胤禛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冲到王府门前,根本来不及换衣服,就带着苏培盛匆匆来到马厩。
刚进到马厩,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樱儿正在井边呆坐着,默默地看着井架,神情凄然欲绝......她好像还在对着井口喃喃自语着......
胤禛见状立即冲过来抱住她,回身对苏培盛喝骂道,“这里伺候的人都死绝了吗?也不知道将这井口封上?!”
苏培盛忙不迭地答应着,胤禛忙抱起樱儿要往外走。
樱儿这时像是猛然惊觉似的,挣扎着哭了出来,“不......不要......不要封......小红会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胤禛慌忙放下她,樱儿跑回井台那里,长跪不起,哭道,“王爷,樱儿自知罪孽深重,虽万死也难辞其咎。求求王爷成全樱儿......让樱儿在此忏悔赎罪吧.......”
胤禛过去,要拉她入怀,“樱儿,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作践自己。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要让你的小阿哥受到任何委屈才是。”
樱儿却冷漠而坚决地推开他,“王爷,樱儿已经答应过福晋,自然会谨遵自己的承诺,决不会委屈到这个孩子的,因为他也是这个王府的小主子,奴婢会好好保护他的。”
胤禛仍然抱起她,樱儿根本挣不脱他紧紧抱着她的手。
“樱儿,我们不要再闹了好吗?我上次怒极了才会出手那么重......这些天来,我在直隶也查到了不少事,又听十三弟说了前因后果......我知道你姐姐和小红确是为人利用,并不知情......”
樱儿茫然看着他,点点头,“原本这一切就不该发生的,是吗?这一切是不该发生的......”
胤禛见她神色凄然,爱护地将他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樱儿......你怎么了?你听到了吗?事情已经过去,我不会再追究任何人......”
樱儿还是茫然地看着前面,根本没有听他的说话......
胤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樱儿,既然小红已经不在了,此事自然到此为止......樱儿,不干你的事,你不要作践自己了,这一切根本不是你的错。”
樱儿木然问道,“王爷果然不会再追究姐姐的事情吗?”
“我说过不会追究,自然说话算话的。”
“樱儿叩谢王爷恩典。”
樱儿俯首跪下施了大礼。
胤禛扶起她,“樱儿,我们再不要去理会以前的所有事情,好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从此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顾忌,我们从此厮守在一起,好吗?”
胤禛见她不说话,又在她耳边轻声道,“樱儿,我们从此不要再提这些不痛快的事情。你好好的养胎,我们一起看着孩子出生,我们一起看着他长大,好吗?”
樱儿看着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她转脸看向远方的天际,眼中却闪出恐惧的神情......
胤禛也看出她有些不对头,慌忙柔声安慰着,“樱儿,你一向是个识大体的人,也从来不会任性乖张......你这次如此异乎寻常,定然有什么难言之隐。樱儿,你告诉我,我定会护你周全......樱儿,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不信我会听你说的话、会顾念你的吗?”
“王爷,原来樱儿是很坏的吗?樱儿辜负了王爷,辜负了所有人......总之,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樱儿求王爷放过我好吗?”
“你说什么?”
“樱儿只是想出去......从此逃开这一切......”樱儿再一次伏地不起。
“樱儿,你已经有了身孕,还要走到哪里去?”
“这是意外......只是个意外......”
樱儿默念道,对历史而言,这的确是个意外。
“现在樱儿只想知道,王爷要怎样解决这个意外?”
......
胤禛的眼光慢慢黯淡下来,最后仅剩下一丝寒光,他颓然说道,“那两天对你来说......留下的仅仅就是这点意外了?”
樱儿道,“王爷回来,不就是要讨论一下这个意外的吗?王爷能够就此放了樱儿吗?”
“......”
“原来......一切真的只是逢场作戏?是谁?难道......难道真的是.....?你心里有的还是别人?”
“不为任何人......不干别人的事......”
樱儿闭上双眼,好不容易让自己的眼泪不流下来,她喘息着坐下,努力调匀自己的声调,“是我......这一切都是我......我错了......”
樱儿在心里说,是啊,我犯了个大错,因为我认真了。我不能对你们动感情,人间的真情也从来不属于我.....我果然遭到了天谴......
如果我就此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事情可能还有转寰。如果我就在这里,那么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是,从此离开他,那么我也许生不如死!但是,如果让他目睹我的逝去,也许是一件更残酷的事情......
我要他不再看到我受难的样子。如果他放不下,那么就让他继续恨我吧......我宁愿他不知道这一切的原委......
樱儿思绪起伏,柔肠寸断,胤禛如何能够理解,他只道是她指那两天的事......他的脸色在慢慢地发白......
“樱儿,我无法想象,这些年......那两天......最后竟然变成了我们之间需要谈判的一件事情......哦,也许在你眼里就是一笔寻常的生意而已......我难以置信,你对此怎么会如此冷静?”
“王爷,这本来就是王府后院中的一件寻常小事而已,王爷不必放在心上,王爷志向高远,是要做大事的人,实在不必理会这样的小事的。”
胤禛倏然回头,追问道,“樱儿,你......你......听说了什么?你是不是后悔了这一切,又或许,这一切本来就是你无心的逢场作戏?”
“王爷,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一切了好吗?这一切的是是非非对错,又有什么可以讨论的?王爷,樱儿答应过福晋,会好好生下孩子的。孩子是无辜的,对王爷和福晋来说也很重要,希望王爷以后能够善待他......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抑或将来我不在了,王爷一定要......”
胤禛打断她,“说来说去,你就是死也不愿意跟我?”
樱儿无声地流着泪,她心里说道,可是这一切并不由我决定,我到哪个时空都逃不出这个宿命!
胤禛这时候已经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她流下的眼泪......
胤禛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外走,他的脚步缓慢而沉重,还有些踉跄......
苏培盛见状要上去扶他,却被他推开去,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你说得对,我有的是女人,不在乎你生不生......我这就走,好让你如愿.......”
樱儿忍住悲声,咬着牙,努力挤出最后一点微笑,看着他拂袖而去......待到他离远了,才瘫坐在地上,伏地痛哭起来......
樱儿觉得自己的魂魄在一丝丝的消磨殆尽,自己的心在滴血,自己的呼吸快要停滞,她这才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的感觉。她为她自己而哭,也为这无辜的孩子而哭......因为这个孩子甚至连生的权利都不会有,可是既然如此,命运又为什么偏偏会让他出现呢?
......
合府对这件事看法都不同,只有阿嫦知道真正的原因......
胤禛以为,樱儿在恼恨他对待小红和文秀的事情,当时他暴怒之余,确实说了很多决绝的话;
福晋惴惴不安地以为,她在恼恨王爷......强......迫......了她,而她心里有的是八阿哥;
苏培盛以为,她是为文秀抱屈并带累小红而愧疚;
灵儿以为,她顶罪的事得罪了王爷;
年、李和其他姬妾以为,她心里有了别人(很有可能是八阿哥,也有可能是十四)而惹恼了王爷。
于是,人人有想法,个个在心里嘀咕,可是表面上风平浪静......
其他姬妾、上下人等,心里都多多少少的有些惋惜、疑惑和好奇。但是,最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樱儿辜负了王爷,她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了,那她的心里怎么可以有别的人呢?这种事情可是要赶尽杀绝的。
看来王爷从前再喜欢樱儿,其他皇子和她再有交情,到底还是有今天,看来她会被永远淘汰出局,连同她的姐姐。
咦?似乎这里还有她姐姐什么事吧?好像也是心里有了别的人,却要帮着外人来设计陷害王爷......哎哟哟,这一家子的俩个姐妹怎么都不是省油的灯?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着文气柔顺的,怎么到头来还都是白眼狼!家丑不可外扬,还说不定等到樱儿生下孩子就会被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