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袭一路回来一路忐忑,不知道海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是否关押?是否刑讯?海族老人居多让他们陷入惶恐之中实在是自己的罪过?想来情况不会太糟,自己还能先回海族探望,奇耀将军也没过多为难。
海族城因为当年战役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城门也只剩两根破裂柱子耸立,只能从上面雕刻的龙飞凤舞还能依稀感受当年的繁华。
蓝袭站在城门外伫立了好久,他突出的眼球,微张的嘴巴一切都在证明他的惊讶,他当然不是惊讶于他的破落,而是以为会被白族重兵监护着却是一片安静祥和之气,本是杂草丛生的断裂墙石中也被清除干净打磨光亮,最最惊讶的是那到处张灯结彩的喜庆之色,红色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蓝袭一时花了眼,竟忘了本来的目的,迷离的眼神中看见白洛穿着大红袍子朝他招手,凤冠珠帘在她眼前绕啊绕,尽管如此也不能掩盖住她脸上的笑,蓝袭像着了魔一样向白洛走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蓝袭哥哥。”
蓝袭的笑容如冰冻碎裂一般,转眼就变得愤怒。
“你可知道你干的都是什么!”蓝袭紧握拳头,青筋爆裂,指甲盖掐得一个个血印。
白族授婚的旨意赶在蓝袭与白洛之前就传了下来,为的就是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凤冠霞帔也都依依赐了下来,海红纱带着凤冠在铜镜前打量着,露出了少有的娇羞的表情,这一刻她终于盼来了。
蓝袭的生气海红纱早就猜到了,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被震慑到了。
“你与白洛去了凡间快一个月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的。”海红纱语带哽咽,眼泪都流了下来,如此只是为了唤起他的怜惜,可是这次蓝袭却无动于衷。
“你怎可置海族于如此不忠不义的地步?你可知海族如此都是为了赎你父亲当年犯下的错!”蓝袭情绪异常激动,白族虽然灭了海族,却终究让它保留了下来,不然只怕海族城只会是个空城遗迹,就这一点海族就是感激的。
海红纱眼看楚楚可怜已不好使,眼泪还在脸上挂着瞬间就变得理直气壮,语调也飞扬空中,“你丢下海族一走了之就是有情有义?你明知海族都是些依靠我们的老人!”
这下蓝袭沉默了,细细想来他又有何资格指责他人,红纱心思多变古怪,如此行事倒也符合她的风格,说她不爱那是骗人的,可是爱的太偏执往往害人害己。
“如此一来我与白洛是真的不可能了,与你成亲也只是顺水推之,可我不会与你成亲的。”
“蓝袭哥哥。”红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听到他如此说真是心如刀割。
“你可知你害了我?”蓝袭抬头看着到处都挂着绫罗红绸,颜色艳丽的刺眼心酸。
“不!”红纱声音都在颤抖,这不是她的本意,“我会如此是因为我知道白洛定会拼死保你!"
想想就觉得可笑却也觉得悲凉,“你如此猜透他人的心却为什么偏偏不懂我?”
红纱拉着蓝袭的手哭着喊着,“你又何尝懂我?你明明知道我爱你!”
爱情终究是自私的,蓝袭掰开了红纱的手,红纱一时重心不稳瘫软在地,凤冠落下,珠钗散坠一地,伶仃作响,那声音听起来像极了嘲讽,蓝袭头也不回的走了。
红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还混杂着泪水,直叫人心生恐怖,蓝袭从来都是不惜余力的拒绝,红纱看见托盘上还整齐摆放着婚袍,顺力一拉、一甩、一披、一裹,就这样跪在地上转身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觉得美艳极了,“得不到你的心又怎样,至少得到了你的人!”
大殿里雪王显得从容不迫,此等小辈面前倒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你可知道你拒绝的是活命的机会。”
白羽生急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安抚了白洛没想到还有一个直接杀到了殿前,此般拒绝虽然重情重义却实在没有脑子,如此你让一族之王的颜面放于何处,白羽生只觉得爱情这东西实在高深莫测,如让白洛知道父王已经下旨蓝袭与他人成亲,只怕殿堂上就不是现在这般平稳对话。
“我知道此事一出我无论怎么表忠心你对海族都不会如以往那般平淡了,可是最关键的是海族都是些弱老,壮丁没有几个,复兴海族谈何容易。”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杀你,一是因为洛儿,二是因为你们根本无这实力,可是海王毕竟没死,你若是真的与洛儿在一起那结果更是不可估量,你们现在爱得越深我越是怕,洛儿的那点执念有时候真的让人害怕。”
“雪王当年与海王大战可不也因为情字,说到底我们还是相似之人为什么就不能网开一面。”
蓝袭本来还想借此勾起雪王的同情,不料刚好激怒了本来一直平和的雪王。
“放肆!”雪王怒吼一声来到蓝袭面前,打量着眼前这个不卑不亢跪在地上的少年,“你是要和海王比坏,还是和我比情?”
其实当年大战之时蓝袭才是个婴孩,只在后来每年年终拜祭时听一些老人谈起,其中细节知道的也不仔细。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与他人成亲的,我虽也不奢望雪王会把白洛嫁给我,但我至少可以为她守着。”
“我要的是洛儿死心。”雪王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玉壶小瓶,里面流淌着淡白液体,“此毒为白族毒首,喝下寒心冻骨裂肤之痛,灵力深厚之人可多活几日,怕就怕没人可忍受只盼早点解脱,此毒毒就毒在无解!”说完雪王丢在蓝袭面前,他要的是蓝袭知难而退,“当然你还有个选择就是回去乖乖成亲,还可以过上逍遥日子。”
蓝袭双手颤抖着扶着地上的瓶子,白羽生本来一直沉默着看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去拦着,雪王却把他一把抓住扯往身后,“你最好尽快选择,不然我就替你选了,你要知道现在灵界大乱,你们海族若真的趁机兴风作浪还真会让我心力交瘁。”
话音刚落蓝袭已经仰天而尽,白羽生吓得忙去阻拦,却被蓝袭奋力推开他,蓝袭摇摇晃晃站起来,把空瓶子在雪王面前摔得粉碎,“我如此只是为了情义,为情我不想让白洛以为我放弃了她,为义还希望雪王看在我死了的份上可以待海族如以往那般。”说完蓝袭转身踉跄离去,白羽生跟着后面好生看着却也是手足无措。
雪王看着蓝袭的背影,脚步绊着门栏差点摔倒,二十年前自己与他也差不多大,论起情义只怕自己还不及他,那时自己与海王更多的都是为了自己,倒是雪后替自己受了一掌从此留下病痛折磨。
雪王只觉得胸口发闷,一时头昏眼花赶紧寻找支撑,一旁侍从看见赶紧上前扶着雪王坐上软榻。良久,眼睛倒是清晰起来,可是这胸口却越发堵得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