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撕心裂肺之痛?万虫噬骨之痛?皮皲肉裂之痛?蓝袭苦苦坚持着,只觉得脚步越来越凌乱,身体越来越沉重,终究是倒了下来,可就这样还继续爬行了好远,蓝袭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努力缩成了一团,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睡去,也许我已经等不到你。
庭廊里,白羽生极速奔跑着,他要赶在蓝袭倒下之前,他知道这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为了他也为了小洛,如果不能在一起,至少可以道个别再分离。
无聊之际,白洛总喜欢勾勾画画消遣时光,画纸上画着树林旁小木房,潺潺溪流花草香,蓝袭飘飘身影,箫声悠荡,一切如画,一切如梦。
白洛还在回忆,门却被重重推开,白洛正想得入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墨汁在画纸上瞬间晕开了一片,白洛不由眉头一皱,刚想开口骂上一句,一抬头就对上白羽生惴惴不安的眼神。
“王兄。”
“蓝袭···”也许是跑得太过激烈,也许是不知如何开口,白羽生语带喘息,声音颤抖。
王兄是何等稳重之人,如此反应,再加上这个名字,就足以让白洛天旋地转,画笔从手中滑落,在画纸上跳跃翻滚了几圈,如此这张画是彻底的毁了。
白羽生赶紧扶着白洛,他避着她的眼神,他害怕白洛用那双炽烈的眼神看着他,“他还等着你。”
白羽生眼神模糊不定,只觉得被人重重推开,听见声音越来越远,却也只能呆呆站在那里,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安放眼神,却觉得更加红了眼眶,那副凌乱不堪的画也许就是你美好的未来,是我没有勇气放你走。
一袭白衣被风吹得飘飘扬扬,背后“嗖嗖”飞过的雪地一望无际,这一定不是真的?白洛心里告诉了自己一万遍,可是自欺欺人的谎言更是痛苦。
那一抹蓝在雪地里是如此的刺眼,白洛飞落地面,扶起那冰冻的身体紧紧抱与怀中,“蓝袭、蓝袭。”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那紧闭的双眼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缓缓睁开,却让白洛哭花了眼。
那双明亮如太阳的眼睛,那双如蓝宝石熠熠生辉的眼睛,那双让她如此迷恋的眼睛,现在却被冰冻生霜冒着寒气。
虽然睁开了眼,但看见的却是一片浑浊,蓝袭赶紧抬起手,到处寻找着。白洛见状赶紧握着他的手,如此感觉再熟悉不过了,蓝袭嘴角努力荡起了一丝微笑,他终于等到了。
“我选择了你。”千言万语却无力告诉你,蓝袭只能拼尽全力说出这最后一句,如此你知道了我的心意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去。
一阵微风袭来,红烟聚团显出人形,海红纱跪于蓝袭面前,看见的却只是蓝袭越来越沉的身体和那重重跌落雪地的手,白洛已经哭得失去了声音,身体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死都不选我?”红纱拼命摇着头,她如此强忍着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你可知道我哭可是为了我自己!
白洛安静地抱着蓝袭,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她多想把他塞进心里,可是越是想要抓住的东西消失得越快,白洛感觉蓝袭冰冻的身体在一点一点融化,她吓得松开手准备瞧个仔细,却在松手的瞬间碎成一片粉末,白洛只看见摊开的双手被风一吹就什么就没有了。
白洛想要抓住却也只是扑了个空,爆发总是从寂静开始,白洛楞了好久,身体还保持着刚刚抱着的姿势,眼前的一切却都改变了。
“啊,啊,啊!”白洛仰天哭喊出来,她用着全部反抗着这个世界,天空下起了大雪,白羽生在宫殿里也看见了这场雪,如此寒冷如此伤心。
红纱还在追赶着飘飞的粉末,直到天空下起了大雪,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她伤心难过,委屈愤怒,她需要宣泄。
“白洛,我恨你!”红纱已经来到了白洛面前,用手指着她的头顶。
白洛没有看红纱一眼,用手扶地缓缓起身,直到与她一般高才蔑视了她一下,“同样的话我赐予你!”
“你有何种理由恨我,是你的父王杀死蓝袭哥哥的,是你把蓝袭哥哥从我身边抢走的。”
“真正害死蓝袭的是谁,你比我清楚!”
两人眼神如利剑对垒,良久红纱避开了眼神,踉踉跄跄离去,雪地里留下她深深浅浅的脚印,和空气里飘荡着窸窸窣窣的哭泣声,“是我害死了蓝袭哥哥,是我。”
虽然红纱已经消失在了尽头花树中,白洛还是那个眼神久久伫立在雪中,一把纸伞盖过头顶遮住了大雪纷飞,白洛转身看见白羽生用那满是怜惜的眼神看着自己。
什么语言也没有,白羽生只是用力把白洛搂入怀中,一个肩膀终于让白洛得到了依靠,得到了宣泄。
“是我害死了蓝袭,是我害死了蓝袭!”白洛眼泪如雨下,种种回忆越是美好越如万箭穿心,白羽生温柔抚摸着她的后背,却不知用什么言语加以安慰。
“是我想要的太多了,我该放手的!”哭声喊声混杂在一起,蓝袭用死来证明了他的爱,可是我呢?白洛想着觉得自己真是自私,一直以来都是蓝袭在迁就着她,细细想来自己却没有为他做过一件事。
“王兄,你告诉我活着就是希望,可是我还活着希望却没了,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白洛语调已经平稳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小洛,对不起。”白羽生抬起他局促不安而抖动的手,白洛的痛他都明白,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白洛渐渐迷糊在白羽生的怀里,手也滑落垂下,闭上的眼睑还带着泪水,纸伞落地打翻,白羽生紧紧抱着白洛好让她不跌倒下去。
白羽生用灵力让白洛睡了过去,直到她完全瘫软无力下来,一甩袖横抱起白洛飞回白宫。
“小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