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者轩辕。
这是后来武林人士给轩辕的称谓,因为他就像风一般,来去无踪,扑朔无影。
正月初十,明日当空,天轮塔。
塔高七丈,十四级,是前朝皇帝命人所建。
相传这宝塔落基的时候,工匠们如何都下不了桩。忽然有一天,白昼下平地起了一阵妖风,旱天生雷。
雷光触地,打了个三丈成圆的大洞,深及数尺。唯有在雷洞中打桩,才能立稳。
这似乎暗示着是上天之意,天道轮回,所以此塔命为天轮塔。
当然,这或许只是几十年来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
不过世道就是这么奇怪,越是玄乎其玄的事情,就越会有人相信。
佐藤依旧是同那日一样,单足独立于塔顶,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拿着夜明珠,旁若无人地叫喊着。
塔下早已聚集了诸多江湖人士,小声议论,却是谁都没有动手。
“何老弟,你常说自己轻功天下无双。呐,肥羊就在嘴边,就让大家看看你的本事。”
“李帮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方才来的路上,你还说什么扶桑小邦能有什么人物,三拳两脚便收拾了,怎么如今又扯到小弟身上了。”
众人互相怂恿,说白了就是想试探对手几斤几两,他们自然也是听说了那日在万云街的事情。
扶桑忍者未有出手,便轻取了三名大内侍卫的性命。
即便有人不信,但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嘁,原来中土学武之人都是一帮废物。”
佐藤看在眼里,骂在嘴上,脸上的神情既是嘲讽,也是鄙夷。
“黄口小儿,胎毛未脱就如此放肆!”
人群中走出一名中年人,灰袍留须,相貌甚是干练。
此人是许莫声,十年前用一双奇巧之手,破了落影居暗者的“星魂鬼阵”,自此人称‘鬼星手’,相传当年落影居重金相聘,欲将其收于囊中。
只不过他不耻落影居之行才作罢,惹得之后家破人亡,令人唏嘘。一身正气,可见一斑。
一弹一跃之间,许莫声已是飞起一丈。
“好!”
底下的人瞧见,皆是脱口叫好,也不知真是因为此人武功卓越,还是终于等到有人出手。
银光忽闪。
不少人还未察觉,许莫声的手中已经多了十几枚暗器。
“雕虫小技,还敢来此撒...”
只不过他的“野”字还未说出口,就看到自己的半截身子慢慢一软,从塔上跌落下来。
而佐藤的口中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染了血的短刀,身子只是微微有些晃动,手中酒杯的酒水也丝毫没有留出半滴。
太快了。
甚至有人还没明白许莫声是怎么死的。
看着两端从天轮塔落下来的尸首,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多时候,在所有人的想法由期望变成绝望的时候,奇迹就会出现。
据当时在场的人回忆,许多人还没从方才的事回过神来,就觉得头顶拂过一阵微风,伴着一曲若有若无的箫声。
可当日别说是风了,天上就连云都没有。
接着,就有眼尖的人瞧见佐藤原本嗤笑的笑容一僵,身子突然从塔顶跌落了下来。
没人看清楚究竟是谁来了,也没人知道天轮塔顶发生了什么事。
曾有极少数人隐隐约约地在塔间瞥见一角白衫,转瞬即逝,就如同佐藤的性命,还有他手中的夜明珠,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时,大多人却都坚持是天轮塔的神灵发怒,降罪于佐藤。
对于自己不理解的事,很多人都愿意相信鬼神之说。
直至后来,在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此物有重新出现在了皇帝的龙冠上,才有人知道,是活生生的人做了此事。
正月十一,夜,群贤楼。
东南角,轩辕仍然是和飘遥相对而坐,自顾自地喝着酒。
“哎,你听说了么?皇帝老儿的夜明珠又回去了。”
说话的依旧是廖爷,面前听得也还是二掌柜文彻。
“那是自然,我还听人说。是皇上午后起身才发现床边的龙冠上多了那个夜明珠。”
文彻言之凿凿,似乎是也在大内打探到了消息。
“胡说!听朗儿讲,是皇帝老儿在书房读书累了,打盹起来才发觉夜明珠放在自己面前了。”
两人争辩不休,一时间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
飘遥抬头看了轩辕一眼,空洞的眼神中还是看不清任何东西。
“怎么,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谜底?”
“嘁,你这么无聊,鬼才想知道。”
飘遥一饮而尽,又是起身走了。
唯独留下轩辕一个人自顾自地笑着饮酒,嘴角微微扬起,饶有兴趣地瞧着西北角的两人。
到底谁对谁错,似乎也无人关心,因为其中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那就是在皇帝面前的夜明珠,都烙下了一朵梨花和一只蝴蝶。
落款则是,紫蝶轩,轩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