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婚姻于我而言,不过是……政治需要。如若不是心之喜爱,嫁谁还不都是一样。”
这一场婚姻,只不过是我的坟墓罢了。
只愿,来生不落帝王家。能让我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凡凡的生活,找个心爱的人,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地过一生就足够了。
小白的眼帘稠密地盖住眼内的光芒,过了许久,才叹道:“我……我还不够好,不够……让你心喜。”
我低下头,婉言道:“不是你不够好,而是你以后会碰上更好的人儿。实在是因为虞兮命薄,无福……”
“别这样说。你的病,莫染跟我说过了,并不是无法医治。别放弃希望。”
他拍了拍我的臂膀,随后就踏出鸾车。
待他走后,粉蕊端来了一碗药,说道:“小主,药都凉了。”
“放下吧。”我没有心情喝药。
雪蕊给我披了件斗篷,说道:“这两天一直在赶路,杨昭他们突围时,场上一片混战,公子小白就把我们秘密地转移了。日夜兼程,走的山路。我看,不出明日就能抵达青州了。”
我挑了下眉睫,静静地问道:“还有吗?”
她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递给我一封书信说:“嗯,杨昭给您的。”
我接过,摊开一看——小主人,小心青州。
这就是说,青州有诈吗?
可是,阿爹给我的书信是真的;而且,信上还有李后主的手谕和印章。
不管青州之行,是福是祸,是悲是喜,都已启程。
傍晚,小白安排我们在一处庄园休憩,养足好精神,以便进入青州地界。
庄园的周围环境很清幽,栽种着果树,风一吹来,树叶就哗啦啦地响,无边的萧瑟。
小白扶着我从鸾车走下来,莫染和红鸾已经在院中,作诗饮酒。
秋饮桂花酒,冬吟白雪诗。
莫染的心情不错,很开心地和红鸾开怀畅饮。一见我,就打招呼:“快来,仙妹妹,今晚的夜色不错。一起赏月吧。”
雪蕊帮我系紧了斗篷,说道:“小主,注意风寒。”
我点头,说道:“嗯。有你和粉蕊陪着我,没事的。”
空气中飘着桂花酒的香气,而红鸾已醉得不醒人世了。
我看向莫染,打趣道:“看来,你已经成功逃出孟狄的魔掌了,这么无拘无束地饮酒。”
他端着酒杯,走向我,三步中有两步是摇晃不定的,看来他也喝醉了。
他笑眯眯地冲着我,小声地说道:“偷偷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喽……”
“什么?”
“我要祝虹的那个宝贝,我……我拿回来了。”
“你真的偷到了?”
他嘿嘿一笑:“还不是全靠红鸾帮忙……要不然,呃,也不会这般顺利。那宝贝就藏在祝虹的闺房里。”
“那儿,不是守卫森严吗?你怎么偷潜进去的?”
我实在是有些好奇。就这呆子,怎么可能办成事。
“有红鸾嘛。嘿……嘿嘿告诉你吧。红鸾是祝虹的男宠。当然……可以随便进出……”
一听“男宠”两字,我的眼皮挑了下,又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红鸾这人不是挺高傲的,怎么会当别人的……”
“这些蛮人部落,男多女少,男女比例是10比2,所以,女子为了更好的繁衍后代,可以挑选三四个男人……再者,红鸾是自愿的。”
我的嘴角扯了一下,看来生在女权的部落里比较有主动权和自主权。
心中大叹一声——什么狗庇公主殿下,一点儿自由也没有,还不如一个蛮婆子,可以随意挑拣自己的良人。一挑还可以挑四五个,真叫人暗爽到内伤。
我的余光瞄向了醉倒在一旁的红鸾,摇了摇头,这只妖孽,竟然曾经是祝虹的男宠,真是看不出来啊。
“进了青州,你是不是准备顺道回漠北了。”
在放他走之前,顺便要颗毒药,好毒死自己。
我掐了自己一把,发现,此时真的就是这一真实想法。果真是很想分分秒秒毒死自己的节奏。
因为,一想到最终要咳尽全身鲜血而亡,死相这般可怜,又激起我非毒死自己的魄力!
莫染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仙妹妹,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我一时噎住,我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我这不是替你家人担心嘛。”
替你的小命担心啊,呆子。
我要是暴亡了,你这御医就得光荣陪葬了啊。
“这个嘛……不用操心。我正好也要去青州办点事。仙妹妹你身体不好,由我陪同,也好医治你的肺病。”
我按住他的酒杯,又从另一面积极打击:“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小白人其实不错,就是脾气有些急。对你不太好……”
还没等我说完,莫染自个儿就接上去了:“没事,一路上白吃、白喝、白拿,挺好的。再者,进入青州要通行证才可以进城。小白公子可是棵大树,正好躺着乘凉。”
我瞪大眼,大脑里完全处于“嗡嗡……嗡嗡”状态:“……”
怎么剧情和我想像的不一样啊,完全不是按照我的想法去演的!
这呆子!
原来,一点儿也不傻啊。
这一路上,从碰上红鸾和小白开始,这呆子一直就是在——白吃、白喝、白拿的状态中生活啊,真的是肥腻有余啊。
我抬头,余光瞅向小白——发觉小白真小白啊。
正当我摇头之际,小白就走了过来,冲我说道:“夜寒风大,要注意身体。你的高烧才退,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走向鸾车:“嗯,我这会儿就先回了。”
却不想,酒醉的红鸾竟扯着我的衣袖,说着梦呓之话:“来,再干一杯。士为知己者死。能为你出一份力,就是肝脑涂地也愿意……诗酒还有百篇,知己却只有一位……”
我一愣,想抽出衣袖却抽不出来。
小白对我歉意地笑了笑,帮我把袖子从红鸾的手中拔离了出来。
“他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自古,酒后吐真言,看来红鸾是一个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