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我的脸上,淅淅泣泣,像谁在哭。耳边全是雨的声音……
“小心!”红鸾奔上前,扶起我。我头晕沉得厉害,眼皮抬了下,又重新翕上,实在是没力气。过激的羞愤,使我万分的疲惫。
“虞妹妹!”小白跑过来,蹲下身,推开红鸾,说道:“不准碰她!”
雨还在下,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只到我闻到了室内的沉香,我才悠悠转醒。
只是头还晕沉得厉害。
夕阳从窗棂投射进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微光潜移,全身还是软绵绵的。
我这是睡了多久了?一无所知。我的头好晕沉,好似有千金重的东西,压在我的脑门上。
帐纱帷幔,绣着牡丹的纹样,底摆是一圈的金色凤纹。
我一直感觉到全身酥软,抬不起任何劲。只好又重新闭上眼,沉睡。
也许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如此这般安慰自己,可是我的唇瓣边上还是残留着一阵阵的酸疼。那是小白吻得太过用力留下的印记。
一滴泪浅浅地从我的眼角滑落。
不一会儿,帐纱被人捞了起来,来人静静地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周围有人的气息,可是就是爬不起来,动不了。一点儿力气没有。
“虞妹妹,你发高烧了。得好好休养几天。”
小白说着,就坐到床沿边上。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迷迷糊糊地听到对话声。
小白走出帐帘外,侍女把门打开了,进了一个人。
“主人,中州出事了。请您速回。”
来人很急促地说。
小白走到主客厅,端坐在椅上,轻轻地叩了下桌面,只见到白瓷清脆的声响:“那只老狐狸动作还真快。都失去了吗?”
他端起茶,呷了一口,再轻悠地放到桌上。
动作甚是轻缓,以至于,我努力地听,也只能听到白瓷茶杯的微鸣。
“回主人,是的,中州城池尽失。”
“呵,以这时间段上来讲,算是拖延了许久了。中州原本就是徐州的。他们要回去也算是理所当然。只不过……他们要的只是五座城池,而我要的却是整个十州的版图!”
他的心情看似很好,并没有因为失去了中州的五座城池而大发脾气。
“主人,您……您不生气吗?”跪在地上的人,不敢抬头,唯唯诺诺地问。
“生气有用吗?杀了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中州你们怎么可能守得住。没被益州的诸葛大军清剿干净,也算是你们命大了。”
“是,主人训得极是。”
“但是,你们还有别的任务。我不养没用的闲人,下次的任务再给我出差错。你们就别回来丢人现眼了,自刎吧。如若逃跑,明年的清明,就去给你们家人的坑上烧香吧。如若你们敢背叛我,你们的家人不但一个也活不了,就是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一样都是死的结果!”
小白品着茶,不紧不慢地说。好似杀一个人,就像踩死在一只蚂蚊。
“主人,我们对您是忠心耿耿的。我们做事,从来不敢有任何的闪失。谢谢主人这些年来对我们家人的照顾。我们本就是犯了死罪的死士,能有幸被您重用,本是我们三生修来的福气。我们的命已经在牢里死过一次了。是您给了我们重生的机会,今生我们的命就是您的!”
跪在地上的人,伏在地上,咚咚……叩着头。
我隔着几道帘子,隔着一道屏风,我只能迷糊地听到断续的对话声和叩头声。
我慢慢地收紧袖口,听到阿爹收复了中州的最后五座城池,我心中是很高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心不起来。
“下去吧。”
“是,主人!”
直到外面的人退了出去。
小白又遣散了侍女。他才重新又捞起珠玉苏帘,走进里间。
珠帘因他而浮动,珠玉相叩,清清脆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四周浮动着桃花薰香。
小白走到床前,我还是不能睁开眼睛,整个脑袋还是昏沉得厉害。
“虞妹妹,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已经遵守了诺言,把中州的五座城池拱手让给了你父皇。现在到了他许诺的时候了。等你把身子养好了,我就娶你——就待你青丝绾正,为你铺上十里红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李后主会把我送给他?幽州的实力和吐蕃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且,幽州刚易主,局势还不稳定。他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李后主起冲突呢?
难道是阿爹准备和小白联手,扳李后主的局?
不太可能,阿爹的心思真是难猜!
小白伸出手,抚了抚我的额头。又说道:“额头怎么还是这么烫?莫染给你配的药,怎么没什么效果呢。这个臭小子,看来我非得好好扒他一层皮,他才能老实。”
他起身取来一盆热水,温和地擦洗着我的脸和手心。
“虞妹妹,你流了很多汗,我帮你擦擦。”
水温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冷。软巾上有桃花的香气。
淡淡的桃花清香,温水里一定是洒了桃瓣和香料了。
他轻轻地擦拭着我的脸,前后左右,都仔细地温洗擦干。
“你知道吗?你不说话的时候,真美。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就像一幅不用上色的画,生动自然,仿佛是冬天里一朵初开的梅花,美丽芬芳。”
我翕着眼,默然地静听。左手藏在锦被里,慢慢地收紧。
“中州,只是暂时的还回去。重要的是你。你在我身边,五座城池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微若尘埃。你才是无价之宝。城池丢了还可以再抢回来,可是你只有一个。用五座城池能暂时堵住你父皇的心思,也是挺好的。”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绕着我的发丝,一圈又一圈地绕着。
在夕阳的余辉里,他笑了,其音,鸾凤清和,雍容动听:“虞妹妹,你是我的!拥有了你,不就等于拥有了十州的版图。那占卦师曾说过——凤落梧桐,成琴之日。成亲之日,只待有你。你还不知道吧,拥有了你,徐州也就是我的了!你才是徐州真正的版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