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真正的版图是我吗?
怎么可能呢,如果我真的这么重要,阿爹怎么会让我远嫁吐蕃呢。
在城池与美人的选择当中。
阿爹永远只会选择要城池,要州国,要最大利益的疆土。
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美人棋,能比得上城池吗?
我心中一片黯然。
回想起在益州时,孟狄举着利斧威肋阿诸开城门时。
阿诸也是毅然选择了护住城池。
如果有一天,兵临城下,敌人再次以我做人质,威胁徐州。
阿爹的做法依然会和阿诸一样。
关闭城门,守城为第一任务。
我不想做红颜祸水,所以,我天生疾病缠身,红颜薄命。
是公主又如何,婚姻不能自主。死的时候,可能也不能死在自己的州国里。
小白轻轻地叹了口气,拉起我的手。搓了搓,说道:“别怪我,虞妹妹。我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为了生存,我们不得不杀人。因为,如果不杀死他们,总有一天,他们会反过来杀死我们。”
他把我的手,来来回回地擦拭。每一根手指头的缝隙都擦得仔仔细细的。
手心上沁出的细汗,他都耐心地擦干净。
“虞妹妹,你晕迷了三天两夜了。我很担心你。所以,前线打得这么热火朝天,我都没有走。我想守着你。看着你……我知道你讨厌我,恨我,不喜欢我。可是我看到你,我就是收不了心。我的心每次都因你而跳得零乱异常。我只是想让你呆在我的身边。所以,我采取了强硬的手段。我想——我可能是因为太过深爱你。所以,汹涌的情感已经难于负荷我的理智。每当看你哭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办,你才能接受我呢?接受我对你的爱好吗?”
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四肢酸软无力。
“你就好生地休养。这一路奔波劳累,我还真怕你会吃不消。这样吧,我想一想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你静心地养好身体。”
他边擦边看着我,抚了抚我的额头。
小白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我咬着唇,用力地挣开眼帘,举目四望,全是陌生的房间装饰。这里的房间摆设和纹饰是小白专属的地方。
不知道雪蕊和粉蕊被小白移遣散到哪儿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奶娘的声音。
“小白公子,您可在屋里?”
小白抬手示意侍女去拉开门帘。
“请进吧,诰夫人。”
“多谢。”
奶娘弯腰向他施了一礼,说道:“多谢您,这几日照拂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我心系于她,照顾她是份内的事。”
小白回了一礼,请她上座。
呃……她怎么来了?
如果奶娘在这里的话,那么遣散雪蕊和粉蕊的就有可能是她了。
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又不好了。
怪不得,我去后院散心的时候,本以为是自己叫雪蕊和粉蕊不必守夜护我。原来,是奶娘把她们清遣了。
奶娘很喜欢小白的,自然是她放小白进后院的。保护我的那一队御林军都听从父皇和奶娘的派遣。但是小白是特例吧。
所以下雨的那一夜,暗卫都被奶娘调走了。
我整个人暗自心生闷气。
“现在高烧退了吗?”
“莫染配了些药,退了一些了。现在正熟睡呢。”
“我去看看。”
“去吧。这两天你也一直在她旁边守夜。怕是累坏了吧。”
“不累。公主的命比老身重要得多了。这两天公主贵体欠安,老是睡不安稳。我甚是心忧啊。”
奶娘说着,就走上台阶,捞起珠帘流苏,穿过屏风,来到床前,床边守夜看护的两名侍女,恭敬地端来温水盆,奶娘净了手,擦干。再缓缓地拉开两重帐纱,伸手抚了下我的额头。
测了良久,她才又说道:“这温度以老身亲测来看,是比昨天退烧了些。我得多去准备一些温补的食材。等她醒了,肯定饿了,要多吃些温粥补养身子。这小身子,总是这么纤瘦,老是补不圆润。看看这小脸蛋儿,都瘦成小豆芽似的,再瘦下去,怕是只剩下皮包骨头了。老身都不知道要怎么向圣上交待。公主殿下从小到大都是我带大的,从来没这么瘦过。”
奶娘执起帕子,抹了抹眼角,眼睛湿润一片:“真是的,身在帝王家本就应该享尽荣华富贵,尊荣一生的。只可惜生在这乱世,没一处安生的地方。”
小白屏了下眼睫儿,说道:“不必多虑,我会给她一个安定的家的。这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老身这两夜都睡在公主的帐帘外,她昨夜又做恶梦了,一直哭。老身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唤也唤不醒。只要一看到她哭,老身也跟着难受得想哭。急都急死了。不知道公主殿下是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整夜地哭,害怕的哭,一直喊着——别过来,别过来……不要碰我……放我走……”
奶娘继续唠唠叨叨地说着话。
她一边说着,一边清洗了丝帕,给我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
小白敛了下眼睫,脸上的风景,阴晴不定。
一想起雨夜那天,小白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心寒胆颤,浑身颤抖。
我的双手紧握,心底时一团乱麻,无法理清。
“去准备些温粥流食,好备用。她醒了我就唤你过来侍候。”
小白冲着唠叨个不停地奶娘说道。
“小白公子想得真周全,老身这就去叫厨子做些她爱吃的食物。”
奶娘擦干眼角的泪,很麻利地出去办事了。
待奶娘走后,小白拍了下折扇,冲着其它守夜看护的侍女说道:“你们也下去换身衣裳,再过来好生服侍。”
“遵命。”
侍女们对着小白弯腰,行完礼,一个个陆续地走出门帘外。
四周一下子变得空旷安静。
只有香炉里的沉香,还在静静地吐出青烟,飘渺如风。
小白走上台阶,放下折扇,轻轻地一层又一层地捞起帐纱,他盯着我的脸,说道:“虞妹妹,莫要怪我。我对你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太过喜欢你。你要快些好起来。”